第27章 第二十五片海
首大校方那边也是很关照，为了让言斓更快地适应在首大的教学生活，安排了音乐学院的一位女教师带她逛逛首大校园。言斓忙归忙，校方的热情总不好冷却了。
早就听闻首大的校园景色极美，又有历史文化底蕴，每日前来打卡的游客也是不少。
与女同事约好了时间地点，言斓提前些时间到了首大的南大门，脖子上挂着小型摄像机，想捕捉些冬色给自己作曲找找灵感。
宽敞的中央大道两旁栽种着许多的古树，根系发达，将沥青路面都撬动了，盘根错节，像是暴起的青筋。已是冬季，本来首都因为城市热岛效应冬季温度没那么凛冽，再加上副高在北方迟滞的时间长了，今年降温降得格外迟，树叶掉落得没那么快。而这些时日却降了雪，温度一夜之间降下十几摄氏度，几阵大风一刮，这落叶便如这落雪一般纷纷飘落，在中央大道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层。校内的清洁工人也忙着清扫，奈何工作量也是过于庞大，再加上一侧宽阔无比的草坪上也是落了很厚一层的落叶，清除起来难度更大了。
然而，言斓却觉得此景别有一番韵味，黄橙红三色渲染着，冬日暖阳斜照着，投射下一块块不规则的几何图形，这景色也是格外地美。宽敞的大道上，不少行人，兴许是学生，也兴许是游客，都不约而同地驻足，在巨大的树荫之下，在落叶的映衬之下，拍着自认为最美的照片。
言斓也受这种氛围的感染，忍不住拿起摄像头拍下几张落叶雨的图片。
“你好，请问你是eliza吗？”正陶醉着景色，身后传来陌生女声。
“是的。”言斓迟疑，自己戴着黑色口罩还是能被认出来吗？
“太好了！我们是你的粉丝，请问能和你合一张影吗？”两个女孩子显然很激动，眼中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
“当然可以。”
——
女子戴着贝雷帽，一头及腰长发在风中自然飘散，黑色口罩拉了下来，面上略施粉黛，穿着背带深蓝纹包臀裙，陪黑白纹长袖衬衣，肩上披着长款黑色风衣，脚上则是黑色长靴。此时她真半举着一台相机，旁边两位学生模样的女生拉着她说话，神情也是激动的。
不知说到什么，她微微一笑，那一瞬，仿佛周围景色都失了颜色。
倪云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见那两位女孩子挥手告别，倪云也带着十分礼貌的笑容，走了上去。
“你好，我是倪云，音乐学院教师。”
言斓回首，笑容依旧，“你好，我是言斓，新来的钢琴系讲师。”
“久仰eliza小姐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真是才貌双全，不愧为‘钢琴界的千金’。”
“倪老师说笑了。”
“那咱们边走边聊？”
“好。”
“这中央大道和这个大礼堂是首大这个老校区最为出名的地标了。听闻言小姐之前一直在国外的世界顶尖音乐学府进修，可能不太了解国内高校吧？”
“略略了解一点儿，如今看来，果真是极美的。”
“这大礼堂前面是喷泉。别看这喷泉规模不大，却也历史悠久了，都快与这校区一个年龄了。”
“飘着落叶的泉水，也是别有风味的。对了，我看大礼堂门口搭起这么多台子，是为何？”
“言小姐有所不知，今年是首大的一百二十周年校庆，过几个星期便是庆典。”
“百廿年校庆？那必定会很热闹了。”
“可不是。说到这儿，庆典上音乐学院要出好几个节目，不少同学们近日向院方提出请求，希望你能上台表演一个？”
“我？我才刚来不久，实在是太抬举了。”
“不不，你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上回你第一场公开课好评如潮，同学们都说你讲的乐理知识生动又不乏深度，最后那曲《月光》，着实是听醉了不少人，所以都嚷着想再听你一曲呢。前两年你发表的原创曲《破茧》《曙光》等也是期待值颇高。”
言斓对此倒是意外，上台演奏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是更注重准备与演奏这两个过程，尽最大的努力去专注地完成一台演奏，只要全力以赴，之后的结果便不再那么重要，她也甚少去关注。这也是庭菀从小教导她的，过程比结果更为重要。
“会不会赶不及呢？”
“不必讲究那么多，你只要上台，就遂了不少人的心愿。”
“好的。”
聊着聊着，就不知不觉来到教学楼群，此时是无课时间，不少学生在校园中穿梭着。
“言老师，倪老师。”温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倪云正诧异一向冷淡的傅教授为何突然主动开口打招呼，而见傅之蔚此刻满心满眼只盛着一人时，倪云了然。
“好巧，傅教授。”言斓也微笑着回应。
男人白衬衫黑长裤，外披一件黑色风衣，逆着阳光站立在面前，身姿显得格外挺拔。与言斓的一身像是情侣装，倒是登对得很。
倪云一脸姨母笑，随便寻了个借口便闪开了。
“你是刚下课吗？”言斓看傅之蔚夹着个文件夹，便如此猜测。
“不是，是刚好系里面开个会议，需要列席。”
“原来这样。”
“你是在参观校园吗？”
“对的。”
“那正好我下午没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当你的导游呢？”
“那自然是我荣幸之至了。”
闲聊到校庆时，傅之蔚显然意外言斓会应下音乐学院的邀请。
“会不会太忙了？”
言斓倒是又认真想了一遍自己下周的日程。
“应该不会，近些日子的安排不会太紧。”
“那就好。之前剧组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处理好了。不过有些该承担的后果，却还是能让她逃去。”
傅之蔚自然知道言斓口中的“她”指的是谁。“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破绽好入口了。但是呢，犯下的错，总能找到破绽的。”
“那我帮你在首院留意一下。”
说到这儿时，言斓停下脚步，回首望着他时，眼中有他看不透的情绪。
“她是你的联姻对象，这会让你为难的。”
傅之蔚皱眉，“联姻对象，我怎么不知？”
见傅之蔚像是不知情的样子，言斓倒是意外了，“京圈一直有着这条消息，你不知么？”
“当事人从未应允过的联姻，怎么作得数？不过是魏家几番提出，我母亲曾动过这番念头罢了。
现在想来，终是诸多不妥，也就作罢了。”
“原来这样。”言斓哭笑，眼中却染上层悲戚。
“我曾说过，我一直都在。我在等你，你可知道吗？”傅之蔚的字字句句皆认真，让人不忍动容。
然而，一个紧急电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片刻寂静，傅之蔚去接听电话，言斓则不太自然地别过头去，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其实打心底里是感谢这个救急的电话的，否则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满腔委婉地汹涌着的爱意。
“抱歉，首院那边同事有一场手术出了点儿状况，我需要立马赶回去。”
“好的，路上小心。”
——
紧急处理完一台手术，带着一身疲倦回到公寓，傅之蔚打开客厅的灯的瞬间，一个小小人儿蹦了出来。
“surprise！”
“汪汪！”另外一个带着小奶音，浑身雪白的绒球也窜了过来。
傅之蔚蹲下来，抱起小人儿。“诺诺？你怎么在这儿了？”
另一只手也抱起缠在他脚边的小萨摩耶。
诺诺含着小奶音，“是舅奶奶把我送过来的。”
“汪汪汪！”小萨摩耶也跟着附和。
傅之蔚疑惑着拨去电话，叶清是过了好半晌才接听。
“妈，诺诺和spray怎么在我这儿？”
“哎呀，我给整忘记了，原本打算跟你说一声的。你表姐跟你表姐夫到英国出差一段时间，他们家保姆也有急事回了老家，别人你表姐不放心托付，诺诺也是刚上幼儿园不方便跟着他们去，spray也没个人照顾了。你表姐索性就把一人一狗交给我们照顾一段时间。我本来约好跟小姐妹一起去欧洲旅游的，你爸又不会照顾，我就丢你那儿了。好好照顾啊！”
“”傅之蔚无语，简直一头黑线。送给他，他就有时间照顾了吗？
也不争辩，因为了解自家母亲总有一大堆“大道理”等着他，说服他留下她们。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傅之蔚无奈，与这小人和小狗三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诺诺揉揉自己的小肚子，“小舅舅，我饿了。”
spray也“呜呜”叫了两声，表示要进餐了。
傅之蔚看带来的行李箱里小孩和宠物的东西倒是齐全。墙上的古董挂钟显示时间已经不早了，诺诺也有些瞌睡。便先给小spray倒上狗粮，然后又起身去厨房为诺诺热了一杯牛奶。
待诺诺捧着玻璃杯一小口一小口地饮着时，傅之蔚将客卧的床收拾了一下，将房间里的绒毯都铺好，所有尖角处包好。又腾出另一件客房为spray暂时搭一个小窝。
诺诺心满意足地喝完一杯牛奶，又向傅之蔚伸出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小舅舅，我困啦。”
傅之蔚温柔地将小人儿抱起，又给她掖好被窝。
“乖诺诺，睡吧。”
小孩入睡快，半梦半醒见，还在咕哝着，“小舅舅，诺诺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