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二片海
这话是触到魏芙的逆鳞了。之前首都圈子里是有流传着傅魏两家要联姻的消息的，傅之蔚对此不回应，魏芙也默认着，倒是乐见其成。而随着近来言家回国发展的态势越来越猛，言家那位大小姐被提起的次数也多了，也有流传说言傅两家联姻更为合适。圈子里那些所谓的小姐妹，在表面上奉承着她许多，实则哪个不想凭借结亲与傅家交好，不过是自知家族势力还不够格，自己虽得不到，便也盼着别人得不到。不知多少是早对魏芙这位上流圈名媛心存不满的，傅魏两家联姻不成，她们便等着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呢。言家势力先前是在国外，言家大小姐与她们又不相熟，没那么多恩怨纠葛，自是比魏芙更好的人选了。
只是不知何时这些个传言被魏娜给听到耳朵里去了。
“哼，姑姑与其替我操心，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父亲解释这一地的狼藉，想想自己那钱包，赔得起吗？”
说完，魏芙便不再看魏娜那又黑了几分的脸色，拂了拂自己真丝睡裙上那不存在的褶皱，优雅地去了餐厅落座享用美食。
——
从别墅离开，开着车准备去医院时，才意识到自己常开的那辆车放在傅宅了，便打转方向盘换了个方向。
“哟，这是谁家儿子啊？还知道回来？”刚进大门，叶清见到多日不见的儿子，忍不住呛两句。
“你家的儿子，要不要好好看两眼？”傅之蔚无奈，懒懒回应。
叶清是操心自家儿子都多大了还没领个女朋友回来。不少关系好的豪门太太优哉游哉地在家里逗着孙儿，可别提多快乐了，叶清看着呀，整个人都快成酸柠檬了。年轻人都想着成家先立业。她倒看自己儿子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不用她操心。之前有意让傅之蔚与魏芙培养培养感情，哪晓得这人压根不开窍，冷冰冰直接给拒绝了，真是把叶清气得不轻。
随后，叶清又转念一想。
“我稀罕看你几眼吗？我想看的是我的儿媳妇。”
“妈。”傅之蔚仍旧无奈，凡回家，便绕不开这个话题。
“魏家那姑娘你看不上算了。听闻言家那位千金回国不久，怎么，看得上吗？”
傅之蔚皱皱眉，不知道自家母亲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前些日子急匆匆赶回家取你那套别墅的钥匙，是为了言家那姑娘吧？”
叶清见傅之蔚不吭声，敢情是自己猜对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就别错过了。我改日也去言家拜访拜访吧。”
“不必如此着急。”
“何故？”
“我希望的是自由恋爱，而不是两家的强行联姻。”傅之蔚很认真地看着叶清回答。
叶清一愣，“也是在一起的一种方式，不是么？”
“不一样的。两家联姻必然会有利益捆绑，我想要更纯粹的感情。”
叶清本就只是试探，却未曾料到傅之蔚这次是真的上了心了，如此珍重那个女孩。不过总比一直单着好，至少她抱上孙子也不是遥遥无期。
“那行吧，那父母就不干涉了。我还是对自己的儿子有点儿信心的。不过人家女孩子自身也是蛮优秀的诶，家世也是顶尖的，你能成吗？”
“”傅之蔚彻底无语了。
——
傅之蔚除去在医院的职务之外，还在首大担任教学任务，定期给医学院的学生做讲座。
这日早晨的课，偌大的阶梯教室里空了一小半，一眼望去，没有几个男学生了。
按以前门外都有学生旁听的惯例来说，不应该这样。
傅之蔚揉了揉眉心，待上课铃响后，也不再耽搁时间去等那些没有到课的学生，直接开始今天的讲座内容。
而待一节课结束后，上来问问题的人也明显少了些。给学生解答疑问的间隙，听见有两个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急匆匆地收拾着书包，脚步也因着急而显得凌乱些。
“幸好傅教授没拖堂，楼下的音乐课也快散场了吧？”
“你还说呢，我都说翘掉半节课提前下去了吧，现在倒好，说不定人家美女老师都走了。”
“也说不准呢。”
“那你是不知道楼下那节课多火爆，听我室友发信息说，走廊上都站了一堆人伸长着颈子看呢。”
“是吗？那咱们得加快速度了，碰碰运气吧。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快走。”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入傅之蔚耳中。傅之蔚偏头，在平板上写写画画，为身旁的学生解答演示。
——
回到办公室，傅之蔚还未坐下，先站着整理教案，有同事靠近些。
“傅教授，难得这首大有老师的课能比得上你的课的人气啊。”
来人是自己长一届的学长秦朗，现在也在首大医学院任教。
“嗯。”
秦朗见傅之蔚神色淡淡，对被一个新来的讲师抢了风头的事儿毫不在意，也是来了兴趣。
“不好奇吗？”
“愿闻其详。”
“听说是首大音乐学院那边费了好大周折才请来的世界钢琴大家，这些年在国际钢琴家也是享誉无数，近来有回国发展的倾向了，首大这就着急抛出橄榄枝了。不过人家履历优秀得让人没话说，但年纪却极轻，好像比你都还小上个三个年岁，叫”
秦朗还没说完呢，却见傅之蔚抬眼看他，眼中似乎有光，还没等他叫出名字，傅之蔚将整理一半的教案放置办公桌上，便匆匆离开了。
“哎，我还没说完呢”秦朗疑惑地挠挠后脑勺，随他去了。
还未等走到楼下阶梯教室门前，只是下了一半的大理石楼梯，脚步就顿住了。
柔缓轻盈的《月光》旋律远远飘荡而来，整栋楼似乎都因着这乐声而温柔陶醉其中。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这熟悉的旋律，便有了十足的把握，让他的猜想落到实处。
女子姿态优雅地坐于纯黑钢琴前，手指灵动，白色高跟鞋时不时配合着《月光》的节奏点踩着踏板。为了配合大学校园的场景，头发梳成了高马尾，柔顺的波浪大卷垂下，搭在肩上，学院风格的格纹长裙上白下蓝，领口处系着红色蝴蝶结领带，化着正式的妆容，端庄而不失青春靓丽。
傅之蔚出神间已不知不觉来到走廊上，周边同学见是傅教授来了，诧异之余也是自觉让出一条道。
“傅教授好！”
学生嘹亮的声音倒是一下子让傅之蔚回了神。
片刻，最后一个琴音落，整个阶梯教室先是鸦雀无声了一瞬，后响起热烈的掌声，连走廊上蹭听的学生都鼓起掌来，整层楼回荡着经久不息的掌声。傅之蔚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看向讲台上的人，嘴角浸着笑意。
巨大的电子白板上，放映着几首经典钢琴曲的琴谱，字里行间有着娟秀的字体标注着知识点。而另一侧的滑动黑板上，行云流水地书写着“言斓”，其下是“eliza”的英文名。
学生依次有序地从前后门出去，不少学生热情地跟她说再见，她也认真地跟他们说再见。也有学生上来要联系方式的，言斓转身，在黑板上书写下自己工作用的微信号。还有不少应该是学院相关系的学生，请教着一些乐谱相关的问题。
言斓一一耐心解答完，也在曲谱上用铅笔标注着，方便理解。
待最后一位同学离开教室，已过去十几分钟，正拎着包从教室门出去，却抬头望见傅之蔚站在门口，双手插兜，姿态悠闲地倚在门边，眉眼带笑地看着她，也不知在那儿等了多久。
见言斓忙完，傅之蔚直起身，“言老师，终于下课了？”
“嗯，傅教授也刚下课？”
“对。还没来得及欢迎言老师来到首大呢。”
“客气了。”
“不知言老师肯否赏脸一同进餐呢？”
言斓噗嗤一声笑出声，“好呀，荣幸之至。”
傅之蔚也笑得愉悦，“那请言老师稍等片刻，我上楼取一下东西。”
“好。”
待坐上傅之蔚那辆不菲却低调的车上时，男人点开车载平板，问她，“想去哪儿吃？”
“我都行吧。”
“那就这家私房菜馆”
“可以。”
行车途中，傅之蔚目视前方，与言斓闲聊着。
“傅教授今天也有课？”
“是，恰好与你同一时间。”
“这么巧？”
“不巧，若是巧的话，我应该会去旁听给言老师捧场地。”
“傅教授客气了。”
“不客气。毕竟我的课上不少学生都跑去给你捧场了。”
“真的吗？”
“真的。”
“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言老师不必谦虚，实至名归。”
“取笑了。话说叫‘言老师’好生客气，还是叫我名字好了。”
“那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傅教授’和‘傅医生’了，不是么？”
言斓想来，自己确实叫他“傅医生”和“傅教授”的时间居多，倒是没认认真真在他面前称呼他的名字过。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傅之蔚一笑，冰冷又融化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