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六片海
看到言斓与傅之蔚两人略显亲昵的样子，院长也是欣慰地笑了。
言斓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挣着想从傅之蔚背上下来。
傅之蔚一笑，很顺从地让她下来。
“有云南白药喷雾吗？”傅之蔚转身问院长。
“有的，我进去拿。”
傅之蔚扶着言斓在板凳上坐下。
“不用了，没那么疼了”
傅之蔚像是充耳不闻，单膝触地，褪去她的一只鞋子，晃了晃瓶身，径直将药喷在她扭伤的位置。
原本还想挣扎，冰凉的感觉席卷而来。
“嘶”
听到言斓下意识的惊呼，傅之蔚的动作给伤口消毒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被他体贴的举动所触动，言斓心上像是有根羽毛轻轻扫过。
日落西山，暮色沉沉。
院长想留下两人用晚饭，被傅之蔚婉拒。
“走吧，送你回去。”
“我自己开了车的”
“你这脚还能开车？”
这下言斓也不好狡辩了。
院长也笑着，“是呀，这天都黑了，女孩子家家的自己回去也不让人放心的。这脚也受伤了，就让小傅送你回去好了。”
言斓半是不情愿半是被迫地上了车。
车内狭窄的空间里，仿佛空气都被凝固住了。
言斓一时间觉得尴尬。
明明当初不告而别，再次见面就能如此自然亲昵，言斓自认为是做不到的。
透过他的温柔表象，言斓从来看不清他的内心。
余光中男人专注地开着车，没有任何异常的情绪泄露，倒显得她的抗拒多余了。
不想说话，便闭上眼假寐。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
路上傅之蔚曾询问过她的住址，却被告知暂时还住在酒店里。言斓并未真正入睡，听到他轻唤的这一声，便睁开眼，解开安全带，似乎不想再在他身边多待一秒。
然而手腕却被拉住了。
回头，撞进傅之蔚深不可测的眸子中。
“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句话不知怎的，却突然让言斓心上涌上一抹苦涩。
当年不辞而别，连那封她曾鼓起勇气写下的那封信也石沉大海，他现在又是如何想起问一句她近来是否可好。
苦涩地扯扯嘴角，眼帘垂下。
“好也罢，不好也罢，”言斓这时正视他的眼睛，“都过来了，不是么？”
说完，便挣开傅之蔚的手，快步下了车，一瘸一拐地走着，速度却不减。
车门被沉沉关上，也不怜惜这台车多么名贵。
手指间残留着温柔的触感，车内萦绕着她身上的馨香，却那么虚幻不真实。
不需再说得更无情一点儿，傅之蔚已听懂话中的意思。
这两年一点联络都没有，却在经年后的这日风清云淡般地问一句近来可好，太过于讽刺。
饶是再多的事都能运筹帷幄，却独独在她面前不知所措。
——
收到慈善晚宴的请柬时，言斓本是不想去的。言容倾对此也只是淡淡的一句“你爱去不去。”
但实际上在了解到这个慈善基金会在关爱福利院儿童方面作出的不小的贡献，言斓也还是心动了的。更何况慈善晚宴的重头戏是那场拍卖，拍卖所得都会放入基金会中，也算是有钱人的一点儿善心了。
时漾连轴转了许久，难得近日在一部剧杀青后有了闲暇。听说言斓要去慈善晚宴，也是摩拳擦掌想大展身手将言斓好好打扮一场。
然而实际效果确实是出乎两人的想象。
几缕头发用纯银凤簪挽起，改良式旗袍与鱼尾裙完美融合，层层叠叠的波浪式裙摆，其上的每一寸花纹都是用昂贵的金线细致绣上。越完美的晚礼服越考验身材。而这套礼服几乎是为言斓而生，将她的身体曲线完美展现出来，婀娜身姿，美不胜收。
“啧啧，大设计师手中做出来的晚礼服就是不一样。美人配华服，简直是美不胜收了！”时漾连连赞叹。
“大设计师？”
“是啊，出自vera之手，就是叶漓落之手，她你应该有所耳闻过吧？”
“知道。”言斓曾在上一场巴黎时装周上与她相遇。因长辈缘故见过几面，两人都挺合眼缘，也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她一直挺欣赏叶漓落的设计风格，尤其是叶漓落设计的旗袍，总让她想起母亲。母亲生前尤为喜爱叶漓落的母亲sarah设计的旗袍，也因旗袍结缘，两人的母亲关系颇为亲近。
可惜，红颜薄命……
再低头仔细打量一下这身融入了改良旗袍的晚礼服，若是母亲看到了，也会觉得好看的吧？
想到此，言斓的心情不禁低落下来。
而时漾还是一如既往的肆意明艳的风格一席长发带着波浪大卷，大红色的抹胸礼服绣着古典纹路，踏着红色高跟鞋，头顶装饰一顶珍贵皇冠。而右肩上的那抹曼殊沙华的纹身显得格外夺人眼眸。
张扬恣意，不论是上流圈还是娱乐圈中人，都对她有如是印象。出身名门望族，身世显贵，从小华贵娇养，有人不屑她居然踏进了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但言斓却觉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惧他人的眼光，反而活得更为潇洒快意。
“怎么了，是被我的美貌给闪到了眼睛吗？”时漾勾唇一笑，用食指轻挑起言斓的下巴，轻佻而妖艳一笑。
“少来。”言斓轻拍去时漾的手，不无好笑。
“走吧。”虽穿着不菲的礼服，时漾的动作也并不被束缚，搭着言斓的肩便往外走。
——
能接到请帖的人也是非富即贵，也只有少数媒体有资格被放入采访。
言斓安静地站在桌前，小酌着香槟，不打算融入这觥筹交错中。却偏偏有不少人不识趣要来打扰，时漾对这些甚是拿手，一口酒便打发掉了。
“看来咱们家蓝精灵儿的魅力不减当年啊。”时漾晃动着杯中酒液，打趣着言斓，一双狐狸眸子勾起，倒甚是好看。
“怕都是冲着时大明星来的吧。”言斓也笑着回答。
“彼此彼此。”正笑着，时漾忽然一顿，眼神示意，“你看，那是谁。”
——
傅之蔚同魏芙进入宴厅时，目光不自觉落在言斓身上。
美人美得耀眼，在场男士的目光一半以上便是落在那个方向。
魏芙是先看到言斓的。许久不见，言斓比从前更为瞩目了，不仅是愈发彰显的美貌，而且还有国际上不断攀升的名誉。
魏芙一侧的拳头微微握住，侧目看身侧的男人，见他的眼神似乎一刻也不曾从言斓身上移开。
想起自己曾靠近想挽住他的胳膊，却被他悄无声息地避开。两人的距离看似近，却被他控制在安全距离之内，一寸也不曾多。
而不远处女人的视线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过久。她身旁的人似是提了一嘴，她才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过来。
像看陌生人一般，不值得她上心。
——
“怎么，不认识了？”时漾见她兴致缺缺，也不忍疑惑。
“认识，但不熟。”
还没等时漾刨根问到底，言斓就淡淡来了句，“我哥来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瞬间成功将时漾的注意力转移走了。
言斓勾勾嘴角。
看得出来，言容倾与时漾两人最近是在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时漾疯狂躲着言容倾，恰与多年前两人的角色对调了。
时漾不在她面前提，不代表着言斓看不出来。
同是少女时期时，时漾那些少女怀春的故事都告诉过言斓。
分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人家女孩子快放下了，言容倾反而是放不下的那个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言斓只是看破不说破。毕竟一个自己的亲哥哥，另一个是自己最好的闺蜜，偏颇哪一方都说不过去。索性旁观。
感情上的事情，她自己从来都没理清楚呢，又哪能在别人的情局中指手画脚。
见言容倾往这边过来，时漾装作不认识走远点儿。
言斓笑笑，又觉得无趣，见时漾离开，自己继续待在那儿也懒得搭理上来客套的人，便独自一人去了宴会厅一侧的后廊。
这家国际大酒店出名的不仅仅是这里的奢华，还有这些珍藏的艺术品。后廊中恰巧挂着不少名画。
言斓一一走过去，本应在拍卖行的名画此时被挂在这里，装点得这里更加有品位。从小或多或少受庭菀的熏陶，言斓的艺术鉴赏水平并不低。
正入神，走廊拐弯处，一道身影闪出。言斓反应过来，缓缓刹住脚步。
“好久不见，又见面了。”
“嗯，好久不见。”言斓淡淡回了一句，并没有想继续与魏芙搭话的意思。
言斓想，这两年自己有意将工作重心一点点向国内转移，而国际上大大小小的事务不少，维也纳那边的工作室总部的事情处理下来也并不快，所以在国外时间会比较长，在国内待得并不久，再加上对于帝都这些上流圈子里的宴会之类的并不感兴趣，能推就推，哪里来的机会再见？今晚遇见她只觉得是巧合。
魏芙对于她略显冷淡的态度也不恼。
“还是放不下，所以回来？”魏芙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句，但言斓听出了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