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被期待 就肆意生长

    1996年的春天，我出生在北方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山村里，还没来得及对这个世界好奇，就差点被病痛扼住了呼吸。

    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却不是他们期待的孩子。出生便体弱多病，还性别为女。四岁的时候，父亲母亲一起去了外地，我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为了照顾病弱的我，两位老人花费了很大的心力，也给了我一段最天真浪漫的时光，那时候每日每日都只想快快从襁褓之中长大，让身体日渐强壮。

    记忆是从十岁开始深刻。那一年因为母亲怀孕，经年未见的父母亲回到了老家，许是为了培养感情，我被母亲强制要求离开爷爷奶奶家跟他们一起生活。

    如果说开始还期待过一点来自父母亲的温暖，在母亲生下弟弟后也彻底湮没了。

    日子越是平平无奇地过，我越发现我的父母好像神话故事里的妖魔鬼怪，可以肆意地变幻自己的面孔：吵架时是凶恶的，打我时是狠厉的，平时是冷漠的，对弟弟是温柔的，外人面前是可亲的，兄弟姊妹面前是讨好的，外公外婆面前是伏低做小的…这些面孔我一直到十二岁才全部认全，彼时已经在初中，最大的愿望便是离开村里，离开岚市。

    放学之后，我常常不爱回家，害怕面对母亲的面孔，她尖锐的嗓音总是恶狠狠地说一些话，抄着身边称手的东西就往我身上施展，这时候的她将父亲的模样学了个八成，还有两成大抵是因为不喝酒的缘故，少了那点子醉态。我突然想起她每次在父亲醉酒后发出的哭叫，我决心跟她不一样，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会忍住声音，只让眼泪肆意掉落…

    可是不回家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大姨总是爱将我和表妹比，在她眼里我粗鲁笨拙，不识礼数，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小姨没有自己的孩子，我有时候感觉她对我很好，会给我买好吃的，逢年过节还有红包拿，听隔壁的花婶说小姨想要我做她的女儿，可小姨前不久明明才认了邻居家的萱萱做干女儿…不过这都跟我没关系，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女儿。外公外婆家也去不得，外婆除了无止境地让我帮忙干活，还总担心我吃了她的东西，挨骂还不讨好。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照顾了我六年，也没有更多的余力…

    于是，我常常在放学后的午后，坐在十字路口的马路墩子上，看那里的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温暖有爱的交往，大多是行色匆匆，面容冷漠的过客…也许就是从那时候，我知道了，人大多是冷漠的，所以会被称为冷血动物，又怎么能期待他们回心转意，给你温暖呢？

    12岁的时候，我的身体强壮了很多，也慢慢开始明白了“以暴制暴”的道理。弟弟是母亲的心尖尖，掌握了弟弟，我便捏住了母亲的七寸。每次母亲对我动手，我就对弟弟动手。日子长了，母亲也怕了，总有些她兼顾不到的时候，我可以实施我的“施暴”计划，她害怕弟弟会受伤，却从来不问我疼不疼。

    周围的邻居从来不会管家里大人教育小孩，更何况是一个“惹事生非的坏小孩”。

    关于我成为言辞灼灼的“坏小孩”这件事，还得从果儿妈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