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乔纹抿着唇，泛红的眸子有些执拗地看着喻执渊，话语间带着指控的意味，“可你刚才那样是不对的。”
“嗯不对。”喻执渊拥着轻声点头。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应该跟我好好讲。而不是趁机欺负我，还那么用力咬我，我的翅膀上肯定有印子了。”乔纹吸了戏鼻子，有些难过地想到，“而且我上次说了羽骨不能碰，你还当作没听见，是不是我以后不出现…”
喻执渊已经捂上了乔纹的唇，瞳孔微僵发冷，这一刻他才认识到自己有多么自私。他的狭隘、他的贪念让他忽视了对方的情绪，“对不起。”
他看着乔纹的眼睛，眸中是不曾有过的愧意，“是我没有顾念你的感受。”然而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要说的，不过是掩饰执念的借口。他隐藏至深的偏执与爱欲，怎么能现在就□□地抖落在他的神明面前。
喻执渊颤了颤眼睛，将头垂在乔纹的肩上，像不知所措的孩子用低微的声音恳求道，“乔乔不生气了，原谅我这次好吗？”
乔纹尚在赌气的神情愣了一瞬，怎么就这样…低头认错了，还让他不生气？眼睛眨了好几下，哪怕知道对方可能是装的，心却还是不自觉被那低软的声音浸得塌陷。
感受到肩上沉沉的重量，伸手抚向喻执渊的头，乔纹轻声释然道，“好啦我没有生你的气。就是你下次不允许再背地里偷袭我知道吗？我有点怕疼。”
怕疼…喻执渊不由想起幻境里，神明翅膀被瞬间折去的撕心裂肺。额头的筋脉连跳了两下，倾身想去摸乔纹的翅膀，蹙眉道，“还疼吗？我给你揉一下，涂点药。”
翅膀却仿佛因为这句话受到惊吓一般抖了抖，“不，不用。”乔纹连忙拉回喻执渊的手，“这点小印子，它会自己愈合的。”说完眼神又有些犹疑地看了看他，“你还要休息吗？我，我先起来了。”
正起身到一半，脚还没往外抽。就被腰上的一道力又拉了回去，这次乔纹直接坐到了喻执渊的怀里。
“你，你还要做什么？”乔纹身子有些僵硬，黑色眸子还乱闪个不停，隐约可见那流光里渡着微亮的金泽。
晃得喻执渊不经意间入了神，如同一个伪装正直的瘾君子，终于克制地露出一点暗藏已久的沉迷之色，却又很快毫无痕迹地收敛而去。他只是拢了拢手臂，继续之前微垂低落的神情，简单道，“抱一会。”
“你，”乔纹欲言又止，竟有些哭笑不得。
“嗯？”
“怎么，这么黏人？”乔纹斟酌着用词，注意着对方随时可能不高兴的表情。
哪知喻执渊低笑了一声，良久，才小声问道,“我可以吗？”
对方用了请求的语气，而且喻执渊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藏得这么深。乔纹一向的原则像是浸湿了水的白纸，软软地趴倒下来，“当然可以。你跟我说了，就可以。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是可以这样抱你？”喻执渊看着面前天真的神明，像是不相信的再次讨一个确认。
乔纹此刻还坐在他的怀里，到底露出一点不好意思，只点点头“嗯。”
喻执渊握过乔纹垂着的手，拇指抵进他手心，低沉的语音微微一转，“所以，以后也不能骗我了。”
乔纹看懂了喻执渊的神情，因为珍视，才会有所谓的难过和生气。自己的承诺不但没有保证，还欺骗了对方，不自觉回握住对方的手，承认道，“这一点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瞒着你去九臻宫，让你担心。”
乔纹想到最开始的顾虑，又道“可是我如果告诉你，你会让我自己去吗？”
几乎不用回答，喻执渊不会。除去安全，他怎么会让自己的神明，去求助他人。
“你看，我们的矛盾就在这里。”乔纹宛如一个年长者，话语间循循善诱，“为什么不能让我离开几天呢，有时候你还会莫名的生气。我自然不敢告诉你真实意图。但我的做法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不然你现在怎么能抱到我？”
乔纹说完还有些自得地扬了扬脖子。让喻执渊忍不住想低头，亲吻那有些得意的表情，见他陡然间生出的羞意。
却只是喉头微动，移开了话题，“你去了九臻宫，和星君是什么关系？”
“嗯—”乔纹想了想，算什么关系，“我也不太清楚，但他没来由地对我很好。不仅给我炼丹，还送了好多宝物给我。法器、药材、丹药，堆如山高。可是他不知道，送给我就等于送给你了哈哈。”乔纹捂住嘴轻轻笑了。
喻执渊被这笑声引得嘴角抿起几分弧度，背后的手一缕缕顺着乔纹的头发。只是，对他的神明很好？未免居心叵测，“这次不怪你，但没有下次。”
“啊？”乔纹没想到说了半天，喻执渊还是这么死板，“为什么？可是我也想出去玩，你还有闭关修炼的时候，我又不用。”
喻执渊压下眼底的暗色，良久似才道出难言之隐，“原本闭关只用一个月，但灵力突变倒蹿，压制了很久。我没有气运，修炼的时候…自然要你守着我。”
乔纹一瞬间有些哑口无言。灵力倒蹿得有多疼？他只以为是对方私心作祟，却原来是自己咽下苦楚…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守护对方，现在却想着离开，要自己出去玩。忘记了对方时刻承受厄运的压制。
乔纹带着歉意地微微起身，抱住喻执渊，“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又似乎说什么都很无力，便认真改口道，“好吧，那以后你没有同意，我不会擅自离开你的。”
喻执渊感受着乔纹此刻的主动，低吻着他的发间，平静无波的眸色终于泛起波澜。
让他的神明，甘愿在他的领域画地为牢。
“嗯。”喻执渊声音低哑，看见乔纹背后黯淡的羽尖，“掉了几片羽毛，你用神力换的？”
乔纹从身后拿出了五片羽毛，自觉地上交给喻执渊，“我借神力给星君炼丹的时候，他会顺便参悟天道。他炼了五颗给我，一颗可以化形一天呢。”而后乔纹还悄悄附在喻执渊耳边小声道，“星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有天眼能看见我，我怀疑他跟我有什么联系。而且我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也说不太清楚。”
喻执渊并不感兴趣他的神明和别人有什么牵连，重点在于能被看见的情况下，“在那里睡觉？”
乔纹没好意思说，有个小星君还能碰到自己，抱了他喻执渊肯定要不高兴了，“你不应该在意我们还有四颗化形丹吗？这样你入了那个仙迹秘境，我在关键时刻还可以出来帮你。”
在他心里喻执渊通过什么联宗大比肯定不是问题。
喻执渊想的却是秘境化形？怎样将人从头裹到尾，不露出一点让他人窥见，“翅膀可以收起来吗？”
“唔我要试试看。”乔纹集中神力之前，还记得抬头嘱咐喻执渊，“不允许偷袭我的翅膀。”
“嗯。”喻执渊点头。
随后乔纹闭上眼睛，将体内的力量和注意力都集中在背后，想象着将翅膀收缩，纳进身体里。
神力似随心而动。一阵白色的光芒耀起，那光洁有力的翅膀微微凝缩，而后瞬间如无物般消失在乔纹的蝴蝶骨上。
“好了。”乔纹欣喜地睁开眼睛，隐去了不同常人的特征，就意味着他可以混入人群之中而不被发现，“我可以下去走走吗？”
“等一下。”喻执渊迅速握住乔纹即将落地的脚踝，眉头微皱，“昨天也是这样赤脚到处踩的？”
“也，也有用翅膀飞啊。”乔纹缩了缩脚背，没能挣开。
喻执渊见他白皙的脚底沾了些灰，先下了床去侧屋拿了打湿的毛巾。蹲在他面前，握着那白皙如玉的足，细心给他擦拭脚底。
乔纹坐在床边，羞得直想捂脸，脚背绷得有些紧，甚至连趾缝也不放过时，连忙踢了两下，“好啦好啦，已经擦干净了。我要穿鞋。”
“等有时间去给你买合适的鞋子，先穿双袜子在屋里走走吧。”喻执渊拿出了一双新的绢绸白袜。
见这人还试图给自己穿袜子，乔纹低头一把捞过喻执渊手里的袜子自己穿，一边问道，“不能去外面的草地吗，千令峰现在除了我们俩也没有别人。”
“昨天你睡着的时候，有人想闯进来，触发了我下的禁制才被拦在外面。”
“啊？”乔纹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在外面睡着了，确实隐约听见枝桠抖动的声音，猜测道，“他，他可能看见我了。”
喻执渊眼底默然如冰封凝结，话语间却还是安慰着乔纹，“不要紧，以后注意些。”
“嗯嗯。”乔纹应着，踩着袜子走在木板上，小心地推开窗户，便洒进一线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悦然回头对喻执渊道，“我感受到了暖意。”是之前没有的。
喻执渊站在阴影里，看着沐浴在光下的神明，灼灼其华。他笑着走向自己，将他牵至窗边，亦为他降入这尘世。
“变成人的感觉真好。”乔纹低头看了看脚下，“不止是鞋子，你还要给我买很多好看的衣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