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青元山脉，灵压阶梯。
诸多外门弟子清晨便在山下集结。多数人眼中怀着热切，看着延绵而上的灵压阶梯，没入山腰的云雾之中。
据说在太阳落山之前登顶，便算合格。想到自己将有可能通过考验，成为青元宗内门弟子，无不为之兴奋激动。
他们都是经历层层选拔进入青元宗，在外门摸爬滚打数年走到今天，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轻言放弃。
只是每届登顶之人，从未超过二十人，不知道这阶梯有何玄妙之处。一众弟子窃窃私语，细看着这再普通不过的山阶。
负责的人简单公布了规则之后，便开启了青元阶梯。
半数弟子一拥而上，为争取一个好名次，也意味着之后也能有更多的选择。剩下的弟子观察着疾步而上的道道身影，见并无任何异常，也陆陆续续拾阶而上。
随着高度的上升，体内稀薄灵气被这阶梯之上的阵法牵引而出。
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淡清色气体，竟有化为实感的趋势。附在他们的身躯上，呈保护之意。
一边惊叹此等变化，一边暗中提心，无形的威压缓缓笼罩上来，贴在他们头皮肩膀之上，脚步变得重实起来。
最前面开路的几个弟子已微微冒汗，面无表情，专注每一脚的踏出，无暇理会其他人的行进。而这不过方才过去半个时辰，大队伍的速度已经逐渐放缓下来。
体内有灵力底蕴与潜力的，不断跃进，越过前人，往更高处而去。
而还在一众弟子咬牙抬步、给自己打气之时，一道身影从他们旁边如风般掠过，带动他们的长发飘起，惊愕地抬起头。
却见前面影子般的身形轻盈至极，脚下步子若行云流水，似乎感受不到这阶梯的压力，几个呼吸间便如小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剩下一道道惊愕的目光、莫名的神情。这是哪个内门弟子混在他们中间，提前打压他们来的？
这条路喻执渊走过很多回，对其中的门道自是再熟悉不过。略一施展出灵力护体，在这含有威压的灵阶上如履平地。
此刻峰顶巨型广场之上，端坐着的正是数位峰主，及门下优秀弟子。
至于掌门与几位长老，尚要待日头下落之时才会过来。毕竟练气期的弟子想要登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必在这里早早浪费时间。
空旷的露台上，已准备好了今日收徒大典的事项。青元宗之下所属的一百外门，此次参加选拔的弟子就有足足千人，均是这五年从各地汇集而来的佼佼者。
但最后只会有极少数人登顶，被纳入内门修炼。此灵梯的难度之大，远不止是灵压这么简单，其中段冰寒入骨、炙火灼肤，后段更有迷雾重重、低阶灵兽突袭，攀过最后的峭壁之涯方算通过。
晨曦的雾在光的穿行下，渐渐散去，远远露出青元山脉的轮廓，巍峨辽远，不见边际。台上的人影皆平心静气，估摸山下最快的弟子也才刚进入中段，时间方过去一小半。
然而那稀薄的雾色之下，隐隐约约透出一抹灰色身影。
挺拔冷色的身影显露在众人眼前，愕然、顿神、骤然起身，是从登山的入口而来，这，这是今年的新弟子。
不过两炷香的时间，日头还未完全升起就已经登顶，简直前所未有，此子天赋绝伦！
几位峰主旁的金丹弟子亦是微眯起眼，看向这位极有潜力，将来可能与他们比肩的新弟子。
只见其步履轻缓而沉稳，黑袍的边角不曾因着上山之路，而沾染一丝泥土，整洁干净。分明是少年的面旁，眉目若峰，眸中却冷淡漠然，敛去杂质，深不见底。
即使是如此之快的时间，第一个登顶，也不见其生出丝毫异样的情绪。心性亦非同龄人可比。
喻执渊被引到自己的位子，任由台上直白的目光落下，没有多看一眼，闭目修炼。
直至落日余晖，陆陆续续有弟子成功登顶，掌门长老也亲临现场。
最后一丝光芒消散在天际，“时辰到，一百外门，登顶弟子十七人。”
“第一人，喻执渊；第二人，吴逸…”
“测灵根——”
灵根的属性，代表往后会选择的灵力路数与灵技偏好。
喻执渊测出的是火属性与土属性，与上一世一致，虽是少有的双属性，但两者放在一起并不亮眼。火木可炼丹，火金可炼器，□□属性放一起亦是不错。
台上已是有人暗自发笑，火土？烧陶瓷吗？有这个精力不如好好提升单一属性。
喻执渊对什么灵根并不在意，上一世他以剑法闻名，旁的不甚重要。
不多时间，十几位弟子的灵根已测试完。除了喻执渊这个双灵根外，还出了一个稀有的空间属性。
“各位峰主可以开始选择意向弟子了。”
几道目光很快落在喻执渊身上，此子过于平静冷淡，虽是不大要紧的双灵根，但能以奇速登顶，想必有过人之处。
几位峰主对视之间已是暗流涌动。
砺仞峰看向喻执渊，首先开口道，“若是想在剑道上有多成，来我砺仞峰不出三年，助你孕育副剑剑影。”
他早便注意到喻执渊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剑意的诱惑对这种初初入门的外门弟子向来是巨大的，最后还是稳妥地补充了一句，“资源亦应有尽有。”
“哼，剑道又如何？我沧琅峰在青元实力数一数二，灵力至上才是最好的选择。其下的诸多师兄师姐亦会对你多多提携。”
“各位须知，灵力之运用在乎灵技，你沧琅峰大多不过是蛮力罢……”
“喻执渊—”一道蕴含灵音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此刻的争执。
这次开口的竟然是素来缄默、实力神秘的庭溪峰。
喻执渊微垂着眸色，寒意一瞬而逝。
所有峰主中，只有攸乾细心的念出了他的名字。上一世便是这道看似容纳万物的温和之音，在他垂死之际获取他的信任，最后微言大义的让他交出自己。
只见他唇角轻启，以难以拒绝的口吻缓缓道来，“庭溪峰奉你首席大弟子，一峰资源皆为你所用。”
嘶，几位峰主忍不住嘴角一抽，庭溪峰除了一两个记名弟子服侍，攸乾尚未收任何一个亲传弟子，这等条件他们确实给不出。
攸乾说罢，转头面色平淡，“各位峰主也不能让我庭溪锋，一直这么空荡寂静吧。”
各峰之间向来争锋相对，从不像攸乾这般伪善。
只是，竟真无人再开口。
掌门终于开口了，“你便自己选吧。”此话是对喻执渊说的。
不愧是攸乾，三言两语最后道出，轻松便占了上风。
上一世一点不失言，将他捧到人人敬仰羡之、风光月霁的位置。
再狠狠摔下。
乔纹看着眼下这一幕，似是又要进这什么庭溪峰，心中暗暗着急。喻执渊不会为了报仇，再次选择攸乾吧？
他一点也不想听喻执渊喊这道貌岸然的禽兽做师父，一声也不想听。
喻执渊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轻轻拉扯，垂眸望去，末端一小缕发丝扬起，使劲摇了摇，示意他不可以。
是在提醒他吗？
唇角微抿，喻执渊伸手抚平那缕发丝，心思回转，示意自己知道了。
恰在此时，一道宏伟的身影踏空而来，“诸位抱歉，来晚一步。”朝台下看了看，也不甚在意，直接道“大典已近尾声，我千令峰便不多参与了。”
说罢，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宛如来走了一个最后的过场。
众人见怪不怪，对燕卫不合时宜的举动成了习惯。
此人实力强横，性格怪异。天赋没有多少，全靠一身苦练，额上几条疤，不难看出他历经多少险境，短短二十年间硬跻身峰主前三之列。
只是修炼之路越往上越难，先天天赋尚不足，哪有时间带徒弟。
喻执渊预料不错，向前一步，打破沉静，反其道而行颔首道，“弟子愿拜入千令峰。”
攸乾眸色一顿，犹如实质性的目光探向喻执渊。
喻执渊若毫无知觉，站在原地，不曾抬头看一眼。
“哦？”原本神色平平的燕卫看向这名开口的弟子，第一次有人竟要拜入千令峰。他常年闭关，千令峰简陋荒芜，杂草丛生，无人打理，也不参与诸峰一道历练。
而喻执渊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燕卫轻笑一声，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名弟子站在第一位，是第一个登顶的，开口道，“你可知我千令峰处境，我亦无闲工夫教导于你。”
“弟子明白。”
燕卫看他说的果断，心中有所衡量。轻轻点头，“既如此，你便来我千令峰吧。”
刚才还说不参与，现在却又直接抢走了本届第一。几位峰主冷笑，真不知这千令峰有什么好的。
如果说攸乾门下空荡，是因为他不想收徒。那么这燕卫，便是从未有人想拜入他门下。毕竟一个甩手师父，能有多大好处。
喻执渊也能看中，还不惜得罪攸乾。
怪胎。
峰主们不再看喻执渊，开始挑选后面资质不错的弟子。特别是那位拥有空间属性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