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万民书
今天是坐牢的第四天，沈熙羽靠之前的饼和水撑着，送来的饭菜一点都没动。
终于，这些人憋不住了，沈熙羽早晨被喊起来，送饭的狱史态度也是大转变，直接把饭菜扔到牢房前。
呦，这态度，整那死样给谁看。沈熙羽慢悠悠起身，这次的饭菜明显不同，之前都是饭菜分离，这次直接是盖浇饭，就是卖相不咋滴。
沈熙羽拿进来闻了一下，这一口气吸下去差点没把沈熙羽送走。
呕～，馊的。
沈熙羽着实是一脸无语，小垃圾，没实力，玩不起，送馊饭，给你个中指。
中午吃饭的时间又到了，这次来送饭的不是狱史，而是两位关系挺差的缺心眼。
宁南絮一身绸缎，张扬地走进了牢房，抬着下巴用鼻孔看向沈熙羽，“听说王爷这几日过的还挺好。”
沈熙羽瘫在干草堆上，眼都没睁，“托二殿下的福，这豪华单间可不是一般人能住上的。”
“一夜之间，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落得如此下场，王爷此时心中多少有点怨气吧。”
“还行吧，该吃吃该喝喝，除了睡就是吃，也挺好。”
看着沈熙羽油盐不进的样，宁南絮脸色沉了下来。
“王爷，唐卿书的滋味怎么样，本宫不要的人，王爷倒是爱惜地很，只不过本宫还没尝到就被你捡了个漏。不过王爷放心，你出什么事本宫会替你照顾正君，虽说是个二手货，我也不介意。”
沈熙羽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宁南絮，随后抄起早上的馊饭扔到了宁南絮脸上，一脸无语加嫌弃，“我真服了，你tm有病啊，你这不纯纯缺心眼吗，我还没死呢，大哥，你多少有点猖狂。”
宁南絮被馊饭溅了一身，面部狰狞到扭曲，“沈熙羽，你敢拿馊饭扔本宫，本宫一定杀了你。”
沈熙羽是真的不想和宁南絮这个缺心眼交流，继续躺在干草上闭目养神。
站在一旁的林允棠拉了一下宁南絮，“殿下息怒，不要失了身份。臣想单独和王爷说几句话，请殿下回避。”
宁南絮狠狠剜了沈熙羽一眼，袖子一甩出了牢房。
林允棠直直跪在地上，“王爷，臣希望太女继位后，王爷能饶二殿下一命。”
“她心思狠毒，狂妄自大”，说着沈熙羽坐了起来，“她刚刚都这么得罪我了，我为什么要饶她的命，我打算第一个就杀了她。”
“王爷，您也看到了，二殿下毫无才能，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心思与旁人有异。臣保证，只要有臣在，一定让二殿下这辈子都不回京。”
沈熙羽轻声一笑，“呵，林丞相，本王是来坐牢的，不是听你讲冷笑话的。”
林允棠此时面色僵硬，“王爷，只要您能放过二殿下，臣会让二殿下自断双腿。一个废人，王爷总不会赶尽杀绝吧。”
“本王凭什么答应，有什么好处？”
“臣会倾尽一切支持太女，直至太女继位，臣会带着二殿下主动消失。”
沈熙羽瞥了林允棠一眼，“林丞相还是快快请起，您这一跪本王可受不起，您求的事，本王也做不了主。”
林允棠跪在牢房朝沈熙羽磕了三个响头，“王爷，臣保证，太女继位二皇女绝不会造成威胁，只要有臣在，二皇女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我做不了主，林丞相请回。”
林允棠垂眸，深吸一口气，起身出了牢房。
还未出门，身后传来了沈熙羽的声音，“一个林安，值得吗？”
林允棠全当没听见，出了牢房仿佛老了十岁。
宁南絮此时还在门外生气，“丞相，你看沈熙羽那副样子，本宫迟早要杀了她。”
林允棠这次并没有顺从，“殿下，收手吧，有沈熙羽在我们毫无胜算，所有的皇女都不会翻身，继位的只能是太女。”
宁南絮眼神变得狠毒，“丞相，你让本宫忍，本宫忍了这十几年，你一句收手就打发了。她沈熙羽算个什么东西，本宫迟早会杀了她。”
“殿下，您若是再执迷不悟谁都保不住你，皇上都保不住，贵君也活不成。”
“丞相，你以为你对父君的那点心思本宫不知吗？”
林允棠一时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宁南絮看着林允棠失神的模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林允棠就一直站在原地，浑身都透着丧气，就连宁南絮坐马车走都没有任何反应。
安安，我恐怕要食言了，我护不住你，也护不住南絮。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百姓到摄政王府前询问王爷情况，都表示虽然自己只是个平民，如果王爷需要，自己还是可以出一份力的。
唐卿书心中酸胀无比，妻主，你看不见，卿书替你看了，百姓都很爱戴你，你是一位好王爷。
这一日，韩竹珺与其他几人慌张跑到摄政王府，还未进门就大声喊到，有办法就王爷了。
韩竹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主君，万民书。有了万民书，肯定能救王爷。”
唐卿书也是十分疑惑，“万民书是何物？”
“古时万民书是征集多名百姓的签名，向朝廷、皇上提出对国家大事的看法或者意见。历史上，万民书的使用不超过五次，这代表着民意。如果我们能完成万民书，就算是朝廷再想留人也留不住。”
吴月淼仿佛霜打的茄子，“万民书，这么多人，我们去哪找啊，这根本不能完成，肯定会有人插手。”
“不不不，这万民书不代表一定是万人，最重要的是民意，只要我们把城中百姓集合起来，发挥群众的力量，就一定可以。”
唐卿书也深知此事难度很大，一旦实施必会有人从中作梗，可这是唯一的方法。
唐卿书当机立断，“就算难，我们也要赌，只有这个方法了。”
唐卿书立马回布坊，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各位，唐某今日有一事相求。诸位近日一定都听说摄政王被打入天牢一事，诸位都深知王爷对待百姓绝对是问心无愧。可如今奸臣当道，不断施加压力，王爷在牢中承受屈辱。如今只有集齐万民书，王爷才能有一线生机。倘若诸位今日肯尽绵薄之力，助王爷早日脱离牢狱之灾，唐某感激不尽。”
“正君，我们一直都很担心王爷，只要能帮，我们肯定竭尽全力。”
“对，正君，王爷给了我们第二次生的希望，我们断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彼时你一言我一语，都诉说着对沈熙羽的感恩与敬意。
“不过，主君，这万民书是啥呀，俺们也没听说过。”
“万民书就是收集百姓的签名，只需各位自愿在纸上签名，以表民意。”
“那成，俺还以为多大点事呢，俺签。”
说完，众人纷纷排队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一些不会写字的，也在一旁像模像样地看着字帖签下自己七扭八歪的名字。
这时一位男子走近唐卿书，“主君，奴家虽没有大本事，但是奴家可以帮主君要到更多人的签名。主君若是还有纸张，请给奴家一张，奴家同村长道明缘由，村民们肯定都会集结起来，签下名字，为王爷求情。”
不少人听到对话都附和，“对，主君，我们虽为男子这件事我们一定帮到底，王爷一定会没事的。”
听着布坊内的男子都积极去筹集签名，唐卿书压抑着眼中的泪花，眼底泛红。
另外，青楼那边吴月淼也召集了所有人，大部分的男子都签了万民书。
可布坊加青楼不过百余人，对于万民书来说，不过冰山一角。
此时魏静君提议去城中心，那里市区繁华，人口密集，消息传播地更快。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跑去市区，像算卦般支了个摊子，魏静君坐在摊位上铺开纸张，唐卿书站在高台担当宣传大使，惹的百姓还以为要表演什么才艺，都纷纷涌上前观看。
唐卿书站在台上，不卑不亢，“诸位安好，在下名为唐卿书，是当朝摄政王正君。我家妻主被奸人陷害，身受牢狱之灾，从妻主入朝以来，治贪官、整科举、修法度，问心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大晋。而如今奸佞小臣官官勾结，不断施压，将王爷打入天牢。清官受辱，奸臣享乐，属实不公，卿书请求各位助我们一臂之力，签下万民书，请求皇上还王爷清白。”
台下一位老翁颤抖着声音道，“正君，我们都听说王爷是沈将军之女，此话当真。”
“确实如此，家母是先皇时期的沈将军。”
“将军是大晋的战神，是我们百姓的再生父母，草民相信将军之女绝不会犯下如此大罪，肯定是有人陷害。正君，需要帮忙您尽管说，我们肯定尽自己绵薄之力，还王爷清白。”
此时一位男子开口，“王爷修订律法保护我们男子，若不是王爷，草民几日前就被那刘家女儿掳走了，王爷就是我们一家人的大恩人。”
唐卿书带着感激的目光看向台下男子，男子点头回了一个礼。
随即男子转身面向众人，“诸位，我就是刘家案件的受害人之一，王爷明察秋毫，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这些男子平冤，让我们重见天日，有了第二次活的机会。王爷还建立布坊，专门收留孤寡男子或者儿童，让他们做工，给他们工钱，让他们能够在这世道活下去。这样的王爷，怎么可能是谋逆之人。”
此时一位女子挠了挠头，声音憨厚，“俺之前生病需要吃药还不能干活，一家人饭都吃不上，俺家夫郎被布坊收留做工，不光能拿工钱，正君还出钱给俺看病，俺才能恢复身体，俺相信王爷是清白的。”
台下一时吵吵嚷嚷，所有人都在诉说着沈熙羽的恩惠。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正君，这万民书俺签。”
“俺也签。”
“王爷是大恩人，俺们一家都签。”
所有人都有序地排起队，还有的拖家带口，甚至把自家小孩都带来。
会写字的都签名，不会写字的成人比着葫芦画瓢也签上自己的名字，而一些孩童则通过按手印代替名字。
不过一会儿，纸张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旁边还有几个小小的红色手印点缀。
等众人都签完字，人都散的差不多，一群乞丐畏畏缩缩的走到摊子前，小心问道，“正君，我们虽然是乞丐，但也算是城中百姓，这万民书我们能签吗？”
唐卿书着实没想到，乞丐都能想着沈熙羽，心好似被温水包裹。
压抑着自己哽咽的声音，唐卿书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可以。”
乞丐嘿嘿笑了两声，手指在自己破烂的衣服上蹭了两下，边按手印边道，“要不是王爷，我们早就在荒灾中死了，当时城外全是难民，我们虽在城中也吃不上饭。我们实在受不了，就去街头求着那些贵人能够给些吃食，可他们都是一脚把我们踢开，我们连狗都不如。可只有王爷不一样，王爷亲自把吃食放在我们手中，还对我们温柔地笑，王爷比冬日的阳光还温暖，王爷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唐卿书实在是忍不了，将摊子扔给魏静君，转过身已泪流满面。
自己前二十年都在杀戮中度过，唯有遇到了沈熙羽，之后的人生自己才体会到什么叫亲情、爱情、友情，而今日自己也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官民之间的鱼水情。
这几日京城最火的消息就是签万民书，每天都有人一边诉说着恩情，一边签下自己的姓名。
而宁北矜经过几天的努力也成功混进了牢房，沈熙羽感动的落泪，自己终于不用再吃干巴巴的饼了。
可幸福往往是转瞬即逝的，沈熙羽就吃了那么一顿好饭，宁北矜就被人发现了，这些人又合伙向陛下参了沈熙羽一本，顺便带上了宁北矜，宁北矜这下子是真的不能进牢房了。
而另一边经过几天的努力，万民书也完成的差不多，虽说数量打不到一万，可也有千人，这写满姓名的纸张，还有孩童的手印，让人看了不禁心头一震。
万民书最终也经上官煦的手穿给了陛下，这次宁千澜终于有借口将沈熙羽放出来了，再不放出来自己真的就要忍不住把这群老东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