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羽岚公主颓废地坐在地上，怔怔地掉眼泪，她相思多年，留着这棵腊梅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又舍不得砍，不就是盼着他还有回来的一天吗？
程忘忧将羽岚公主扶起来，少年老成般叹息道：“姑姑，你又发癔症了。”
郁莲悄悄挪动脚步，做出跟着众人蹲下身的动作，极快地将小黑蛇从地上捞起来，塞进袖袋中。
太子殿下派人将羽岚公主送回公主府，又吩咐太医前去照看。
忙来忙去，他们傍晚时分才回东宫。
然而，太子殿下还未坐下喝口茶水，波澜偏巧再起。
纵使做了万全准备，也敌不过有心人故意生事。
长安城，鼠疫爆发。
严重至发病者当街口吐白沫，暴毙而亡，旁观者惊恐作鸟兽散，药材铺抢售空空，各户闭门不敢出。
长安太子马不停蹄地带人奔波，连夜筛查感染人士，忙得脚不沾地。
翌日，城中暴毙者数百人。
流言四起。
“钦天监说只有长安殿下的血肉才能治好瘟疫。”
“殿下是神女诞下的孩子，身怀救世之力。”
“殿下是唯一的救命药。”
局中人心知肚明这场鼠疫乃是王后针对太子殿下所设。
但，百姓群情激愤，众官弹劾谗言并上。
更糟糕的是，太子妃也感染了。
郁莲勉力撑着身体，冷眼看着面前神态癫狂的暖冬。
她问暖冬：“你不是爱慕太子吗，为什么要帮王后一起算计他？”
“哈哈哈哈哈哈……”暖冬大笑，忽然怔怔落下泪来：“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爱上我，但杀了你，他会永远记得我。”
突然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出现，将手持长剑的暖冬毫不留情地一尾巴甩了出去。
太子殿下赶过来时，黑蟒正以守护的姿态缠绕着郁莲，与暖冬和王后的人对峙。
“蛇！有蛇！好大的蛇！”
“太子妃是妖怪！烧死她！”
“太子与妖孽为伍，蜀国没有将来了”！
赵王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她身后的百官议论纷纷。
太子殿下面不改色地走近郁莲，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语气毫无往日的亲昵，显得冷淡麻木：“你不用死。”
郁莲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嘴中却腥味弥漫，她瞥向长安太子的手腕，雪白的布条之上渗出猩红鲜血。
“呕——”郁莲被太子捂住嘴，抚动脖颈咽喉部位，硬生生咽了下去。
太子见她苍白着脸，一副震惊又迷茫的表情，低低笑了一声。
“无心之人，难怪不受蛊惑。”
“既如此，你出去后帮我带句话给卿卿，‘碧落黄泉，长安负了她，不要偏执成错废了修行’。”
话音落，太子殿下大迈步越过王后而去，朝王后丢下一句：“如王后所愿。”
他衣袂翻飞，宛如扑火的蝶，离去的背影透着一股决绝的靡丽。
郁莲焦急地看向赶来的程芝仙：“糟了，太子殿下有危险！他究竟是清醒的还是入魔了？必须阻止他，不然心魔了吞噬他的魂魄，我们也出不去了。”
尚且以为自己是赵灵瑶的程芝仙：“江淮你去护着长安，好吗？你师妹我会照顾的。”
君途点点头，连忙追了上去，不忘告知郁莲他已经恢复：“郁姑娘保重。”
情况骤然紧急万分，郁莲才不会让君途独自前去，她让黑蟒再驮上赵灵瑶，跟着君途长安太子而去。
几人追到了皇城门口的神女像高台，太子殿下在猎猎夏风中刎颈自尽。
他的躯体寸寸消散，喷薄而出的鲜血化作红色雪花，连绵不绝地在长安城数百里上空飘洒。
“长安——这不是你的错！”凄厉的哭声破开昏暗的天，从外至内。
幻境要塌了。
那个声音喊道：“引魂灯！引魂灯没有灯油，我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它的灯芯，可是没有灯油，灯油早就在百年前消耗殆尽了！如今只有浓郁的灵气才能替代！可是不管我怎么修炼，都难以将天地间的灵气凝聚。”
“只有琉璃石是天生的灵气凝结，用它可以代替灯油。不想死就把琉璃石拿出来。”
原来是为了琉璃石，原剧情是要女主程芝仙的心化作灯油的，剧情又变了一处，郁莲眯眼看向天空思忖着，偏离得越来越厉害了。
“真的是长安殿下的魂魄？你是太子妃？”君途温润的面容露出为难，片刻后作出决定：“要琉璃石可以，你先将幻境撤去，你等不起。”
“是，我就是长安的太子妃，也是无妄海的主人，空相念卿。”
空相念卿将幻境撤去，竭力往她面前玉棺上空的引魂灯输法力。
她嘶吼道：“快用琉璃石！”
君途还未有动作，装着琉璃石的盒子就自己突破储物囊禁制飞了出来。
圃一开盒，里面绚烂多彩的石头往引魂灯飞去，然而，飞至半路又硬生生拐了个弯，冲进了郁莲体内。
怎么会不行？琉璃石怎么可能融入人的身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空相念卿眼睁睁看着琉璃石与郁莲融合而无能为力，掩面脱力般跪于地，不可抑制地痛哭起来。
郁莲只觉得飘飘然，身体不听使唤，自己动了起来。
她用血点燃了引魂灯，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金光缝补着长安的魂魄，他那破烂的的灵体凝实，终于能够附身于养魂木雕刻的木人上了。
空相念卿察觉金光，惊于这场造化：“你会融灵于血！你不是郁莲，你究竟是什么人？”
郁莲恍惚开口：“我是郁莲啊，我只是想试试血有没有用，没想到还成功了。”
容照伸出手将空中飘浮的引魂灯拿走，用无辜地眼神回以看向他的几人。
空相念卿摆摆手，无所谓道：“长安魂魄已全，养魂木养着就行了，引魂灯于我已没用处，你想要便拿走吧，同是苦命人……”
这话显然是她早就认识容照了。
“阿辞哥哥呢？我们还有个叫何辞的人没出来。”郁莲扫视一周，君途、程芝仙、容照、江怀迹都在，但少了何辞，她瞪向空相念卿怕她遗漏了。
空相念卿短促地笑了一声，用何辞的声音道：“丹丹，到底是没白疼你这丫头。”
“你你你！”郁莲心中酸涩了半息，空相念卿她是早就在打琉璃石的主意了！
无妄海副本算是过关了，郁莲也放心了，于是好奇地看向空相念卿：“所以故事后来怎么样了？为什么说要出去闯荡的赵灵瑶当了蜀国下一任王后？”
空相念卿语气嘲讽：“赵王后给赵灵瑶和二殿下程忘忧用了虎狼之药，”
郁莲震惊：“丧心病狂，她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程忘忧那会才多大！她不是不满意赵灵瑶吗，一心想要将赵灵瑶配给太子，我记得她想要撮合赵灵瑶的妹妹和程忘忧吧？”
“太子一死，她急不可耐，自然是想毁了赵灵瑶的清白让程忘忧别惦记着她，又想让程忘忧和赵灵珑生米煮成熟饭。”
“可惜，她想不到的是，她那儿子可比她重情多了，说什么也要推开赵灵珑，一口气跑到了冷宫旁边的湖里跳了下去，不料赵灵瑶也逃了出来在湖里迷迷糊糊，两人迷糊到一处了。”
“醒来后，程忘忧说什么都要负责，赵灵瑶心中生恨，连带着为了报长安的仇，索性利用起程忘忧来。”
“真是……狗血又精彩。”郁莲半晌憋出来几个字。
“哎——”小木人发出一声温柔无奈地叹息，“卿卿太执着了，我本不值得……”
“不许你这么说！”空相念卿打断他的话，“长安，你无错，为了那些无知愚人丢了性命还不够吗，又何必为了他们再魂飞魄散，难道是你嫌弃我，不愿意再见我？”
长安再次叹气，温柔道：“我的无能你都接受了，为什么不信我会接受你呢？你所谓的阴暗我都知道的，我并不介意那些小心思，它们是你爱我的证明，卿卿。”
“殿下，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存在就是上天最大的赐礼，若没有殿下，念卿早就没了活着的欲望，就该在百年前与这片海同葬了。殿下，是你救下我，带我回去，让我重新有了活着的希望，才有了天生哑巴的卿卿。殿下，你是我的命。”空相念卿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当其余几人是背景板，真挚地剖白自己的全部心思。
郁莲听得目瞪口呆。
江怀迹倒是若有所思，看了程芝仙和君途一眼，又瞟了郁莲一眼，随即专心把玩手中的银弯刀。
空相念卿手中捧着小木人，似乎终于想起他们还在，心情颇好：“耽误各位时间，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我送各位一程？”
“既然琉璃石已经融于丹丹体内，你们暂且不必去长安，不如直接去南越，先找到其中原因再去长安找仙音。”
她话音一落，随意挥挥手即开启了传送，他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郁莲暗暗感叹，真不愧是剧情之力。
几人眼前一晃，被迫闭眼，再次睁眼，眼前景象已然变幻，黑漆漆的密林过分安静多少会让感觉有些诡异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