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萌动
那天赵娴给麦克打电话请了假，麦克也说正好van也有事，干脆给他们放了两天假。
赵娴回宿舍洗了个热水澡，把全身上下都搓了好几遍才觉得洗干净了。
李梦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姚乐然和陶优大概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看她脸色不好没敢跟她说话。
其实她们平时就有点怕李梦，她脾气太差，一点小事就会发火。
赵娴正准备把录音放到社区上，李梦忽然叫住了她，说要跟她谈谈，两个人来到楼梯间。
李梦长长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赵娴并不觉得这件事李梦需要道歉，相反，她还要谢谢她给了她万鹏程的信息。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人。”
“不，我不是。”李梦忽然有些激动，她强忍着眼泪，把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
“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我进学生会的时候，关于他的流言就有很多，但我还是答应做他女朋友。我蒙上耳朵去相信他，就算他是在骗我，我也认了，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
李梦终于忍不住哭起来，赵娴被这突如其来的吐露心声搞得有点蒙，手忙脚乱的安慰她。
“你……你先别哭，他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你这样去哭呢。”
李梦听哭得更厉害了，“不，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有一次撞见她在图书馆偷拍你，他说他在拍风景，我知道他在骗我，但我不敢戳破，我也没有告诉你，我怕戳破后他就连骗也不骗我了。”
她忽然抓住赵娴的手：“你是不是要把录音放到网上来帮你和陈升澄清？”
赵娴更加无措，把手抽了回来，说：“是。”
李梦满脸焦急，“警方已经联系学校了，学校会通报，也会帮你们澄清，算我求你，你给他最后留一点体面好吗？”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赵娴有些匪夷所思，为什么明明已经看到了万鹏程的真面目，李梦还要为他求情。
“你也被他骗了，为什么还要帮他你不恨他吗？”
“恨？”李梦忽然冷笑起来，她慢慢擦干泪，“我恨的人太多了，我爸我妈从小打我，不让我上学，中学里的人霸凌我。万鹏程只是骗我，他对我很好，我如果连他都恨，那我是不是应该把那些人千刀万剐。”
赵娴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平时看起来不好惹的李梦，竟然从小被霸凌。
“你有钱，有幸福的家庭，所以不稀罕任何人的好，而我却要小心翼翼的经营着别人施舍而来的一点爱。”李梦转身打开楼道门，“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理解我。”
嘭的一声，门很重的关上。
赵娴独自在楼道站了很久，直到回宿舍躺到床上，李梦最后那番话还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
从前十八年的人生里，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她没有自己的时间和生活，像一个被父母操控的木偶，去做任何他们满意的事，毫不在意她的情绪。
但现在，她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忽然感觉自己所承受的，远不及李梦的万分之一。
第二天赵娴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陈升，他一个人坐在靠墙柱的位置，赵娴端着饭坐到他对面。
“我有事跟你商量。”
陈升夹着菜，没抬头，“说。”
“那段录音我不想放到网上了，但是你放心，学校会通报澄清那一切都是万鹏程恶意造的谣。”
陈升终于抬头分给他一个眼神，“哦。”
还真是惜字如金呢。
赵娴没想到他就这么爽快答应，又问：“你不问我为什么？”
“没必要。”
“……好吧”
如果有一个话题终结者奖的话，赵娴一定把它颁给陈升。
她没话说了，低头扒饭。瞥见陈升餐盘的一片绿，赵娴顿了一下。
虽然昨天跟陈升说要和解的时候对方只是轻哼了一声，但赵娴单方面认为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
于是为了表示友好，赵娴把自己盘里的鸡腿夹到了陈升餐盘里，还十分狗腿的笑着说：“请你吃。”
两秒后，鸡腿又原路返回。陈升端着餐盘起身，“不了，我有洁癖。”
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留下一串省略号。赵娴满脸黑线。
他是在，嫌弃我？
靠！赵娴把那个鸡腿扒到一边，赌气般说：“我也有洁癖呢！”
还说和解，和解你妹！
当天晚上，学校专门召开了会议，最后全校通报了万鹏程的恶劣行径，并对他做出退学处理。
社区里的那条造谣贴也被撤掉，舆论也向着“万鹏程得不到便开始造黄谣”的方向走。
赵娴也发贴帮陈升解释，说她和陈升关系很好，表白的事纯属自己的恶作剧，不存在骚扰和霸凌之类的事。
大众对于受害者总是有一些怜悯之心，赵娴的帖子很快也被传播，这次所有人都相信了她。
有人把事情投稿到了网上，很快这次事件便上了热搜。
麦克是十级冲浪选手，当晚便打来打电话把赵娴数落了一通，说遇到事情为什么不叫大家一起帮忙，最后说什么也要把大家叫出来吃顿饭压压惊。
赵娴有些感动，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朋友的暖意。
由于上次俱乐部的教训，麦克这次直接把大家叫到了烧烤摊，还特地派了van去接赵娴。
麦克说刚给van打过电话，赵娴想着他过来应该还有一会儿，便磨磨蹭蹭的换衣服化妆，半小时后才走到校门口。
然后就见某人靠在摩托车上，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赵娴一路小跑过去：“你这么早就到啦！等多久了？”
“不久，也就半小时。”
赵娴惊讶：“你这么快就到了？不好意思，我以为从郊区那边过来得有一会儿呢。”
van没再回话，把头盔递给赵娴后跨步上车。赵娴灵光一闪，掏出手机又加了一次他的好友。
“咱俩还是加个好友吧，不然再遇到这种情况多不方便，下次你直接给我信息就好了。”
一阵风刮过，赵娴打了个喷嚏，依然保持微笑望着他。
时间静止了一分钟，最终van掏出手机点了一下，赵娴收到了好友通过申请的提示。
她松了口气，戴好头盔上了车。
到了烧烤摊，麦克他们已经开了一箱酒喝开了，见赵娴到了，七嘴八舌的关心起来。
“赵娴你不够意思啊，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出了事儿都瞒着我们。”
“就是啊，你现在可是我们乐队的大主唱，谁敢欺负你，我们几个肯定不答应。”
赵娴听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这群人虽然才认识她不久，但已经真诚地把她当作朋友了。
刚经历这么个事儿，赵娴忽然感性，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干脆起身举起酒敬大家。
“谢谢大家把我当朋友，以后我看有事儿一定跟你们商量，你们有事也一定要跟我说，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帮不上的硬着头皮帮！”
众人笑起来，纷纷举酒碰杯。
酒过三巡，几人忽然聊起人生来。赵娴被问到现阶段最想做的事，敲着酒瓶想了半天，说：“想谈个恋爱吧。”
柴飞笑道：“那还不容易么，我们大主唱这么漂亮，肯定不少人追，挑个合眼缘的谈呗。”
赵娴叹了口气：“可能我性格不讨喜吧，没人追哈哈。”
“嗨，那是他们不了解你，”柴飞撸了串烤肉，说：“不追你的人真是没眼光。”
赵娴笑了，“对！真是没眼光。”
几人又打趣了一通，麦克忽然问道：“那你就没个喜欢的？”
赵娴一直大大咧咧的，这会忽然扭捏起来，撇了一眼坐在旁边的van。
她对van，可以说是初见便有好感，他那样的人没办法不吸引赵娴的目光。
后来他又在俱乐部救了她，提醒她准备防身用品，在深夜送她回学校，因为她不懂得保护自己而黑脸生气……
赵娴就对他好感更深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有眼力见的麦克立马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几人开始起哄。
van忽然起身，清了清嗓子说：“我去买水。”
麦克立马朝赵娴挤眉弄眼，可能是酒精上头，赵娴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
陈升把直冲马路的赵娴扯回人行道，“不能喝就别喝。”
赵娴努力走直线，逞强道：“我能喝，我没醉。”
陈升走到外面，决定不跟醉鬼理论。
一路无话到了超市，赵娴看着van拿了6瓶水，结账，提着便利带转身。
她忽然就不想这样扭扭捏捏了，她上前扯着陈升的衣角说：“喂，我喜欢你。”
对方无情地把赵娴的手指扒开，“我不喜欢你。”
赵娴虽然醉了，但也看出来他明显不信，于是跟上去说：“真的，我真的喜欢你，我没开玩笑。”
眼看着赵娴就要挤到马路上去，陈升无奈，只好扯着她的胳膊往里走。
“你先酒醒了再跟我说话。”
这人怎么就不信呢？赵娴有些恼，正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赵娴被打断十分不悦，拿出手机一看，不仅瞬间不气了，酒也直接醒了。
是她妈打来的电话！
她妈怎么会这时候打电话话来？难不成是知道她被造谣那件事了？不对，她把爸妈从来不上网，应该不会看到啊！那这时候打电话又是为什么呢？
赵娴急得原地直挠头，拿着手机不敢接也不敢挂。
陈升见她这样，以为她酒还没醒脑子不清醒，干脆拿过手机一按，挂了。
赵娴瞳孔地震，完了，彻底完了。
她，挂了她妈的电话！
一分钟后，夺命般的铃声再次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