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
赵娴没有很惊讶，选上班长后把班级里同学的好友都加个编，这再正常不过。
她点了同意，对方立马发过来一大段信息。
【赵娴同学，你好，由于你今天班会课早退，上报后老师认为你态度不端，所以将扣除综合测评01分予以警告。另外，我将班委名单告知于你，如有意见可随时向我反应。以下是班委名单……】
不是群发，更像是早就打好草稿，等赵娴通过后立马复制粘贴砸过来。
满满一段字赵娴就看见了“扣除综合测评01分”这一句。
那是分！会影响她期末成绩单分！！！
赵娴炸了。
这老师怎么刚开学就扣上分了？还有这班长，怎么刚上任第一天就打上小报告了？
也对，这种人的心态赵娴是了解的，小报告打得越多越招老师喜欢嘛。
居然还问她有没有意见？她很有意见！
【班长你好，对于班长人选我有意见，我反对陈升同学任班长一职。】
对话框里立马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一分钟后，赵娴得到了回应。
【你的意见我已收到，据统计，全班四十八人，班会上有47人投票同意陈升同学任职，加上你的一票反对，最终结果为47比1。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最终班长人选依旧为陈升同学。】
赵娴面部扭曲，呈现出地铁老人看手机姿势。
你直接告诉我反对无效得了呗。
行，很行。
赵娴把地板踩得咣咣响，忽然就想到了高中的时候为了应付她妈，她作为学习委员在家长会发言时打了好几个同学的小报告。
现在想想，她是真该死啊……
赵娴抬手就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又不敢下重手，手高高扬起轻轻落在脸上。
她知道以前那个样子招人讨厌，但没想到这么恶心人。但没办法，她只有那么做，才能在她妈的管教下生存。
赵娴更加坚定了决心，绝对不要再活成以前那个样子。
拢城大学周日到周四晚上十一点熄灯，赵娴回到宿舍时已经十点半了。
宿舍里其他三人都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聊天，见赵娴进来忽然又都噤了声。
赵娴倒是不尴尬，进来就开始换衣服卸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想问些什么，但又碍于不熟不知改如何开口。
终于在赵娴抱着衣服进卫生间时，住在对床姚乐然开口了。
“那个，淋浴头的水龙头装反了，你朝冷水方向开是热水。”
赵娴抬头往上看去，那是一个短发圆脸的女孩。
她露出开朗的笑容：“知道了，谢谢你。”
等浴室里传来水声，邻床的李梦才开口：“那个一试就知道了，干嘛多嘴提醒这一句。那种人一看就不好相处，咱们还是少招惹的好。”
“哎呀都是一个宿舍的，关系处好点总没错。”
赵娴动作很块，洗完出来时还没有几分钟熄灯，其他几人都各自拉上了床帘。赵娴拿着吹风机去了楼下公用插头吹头发，等收拾好上床时已经十一点了。
她抱着手机确认了好几遍，那个鼓手还是没同意她的好友申请。
算了，还是明天当面去加，把乐队所有人都加一遍，你总不好意思拒绝吧。
周一只有一节马原，这种几个班一起上的大课一般大家都会提前十分钟到，抢后面的位置划水。
赵娴直接提前二十分钟来了，坐在了最后排靠门的位置。刚坐下一道人影就从她身旁掠过。
赵娴抬头，就见穿着白t和牛仔裤的陈升挎着书包穿过过道，一直走到了第一排。就坐在了她那列。
昨天的事赵娴还耿耿于怀，她隔着一个教室嗖嗖给前面的人发眼刀。
有人陆陆续续来到教室，后排很早就被占完，来迟的人无奈只能一点一点往前坐，最后也没把教室坐满。
前三排全空着，只有陈升一个人。
马原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教授，上课就先把陈升夸了一通，然后问了他的专业和名字并宣布他成为这门课的课代表。
和预想中一样，接下来的一整节课大多数都在划水，只有陈升一直在跟教授互动。
赵娴几乎可以预料到，在接下来的课里陈升也会同样的表现，然后就会渐渐出现这人太装逼的言论，无论是嫉妒还是看看笑话，整个年级都会在背后议论他。
赵娴忽然还有点儿同情他，但一想到这人昨天才打自己小报告，那点儿同情心立马荡然无存了。
一节课过得索然无味，大多都是高中政治学过的知识，赵娴就算不听课靠基础期末考试也没问题。
晚上她提前半小时到了酒吧，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那个人来。
她拦下来了穿梭在客人堆里的麦克:“那个鼓手叫什么名字啊，他怎么还没来？”
麦克忙着招呼客人，应付道：“哦，你叫他van就行，他就那个样，不到最后一分钟不会来的。”
乐队其他几人也不怎么说话，来了就埋头整理那堆老旧的乐器和电线，赵娴坐不住，干脆跑到门口等。
七点五十九分，机车准时停在酒吧门口。赵娴酝酿好话术正要上前，就被急忙赶来的麦克拉了回去。
“唉哟马上就开始了你俩在这儿干嘛，赶紧进去。”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打个招呼。
整个演出过程，赵娴再也没找到机会跟他搭话。也正如麦克所说，van踩点上下班，好像所有时间都安排好了一样，绝对不多浪费一分钟。
一周下来，赵娴到得一天比一天早，走得一天比一天迟，也没能跟他说上话，反而给自己惹了个麻烦。
周六晚上，赵娴刚上床就接到了陈升的信息。
这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赵娴点开一看，果然，阎王爷又来下通牒了。
【赵娴同学，经学生会查堂报告，本周三你有一节思政课无故缺勤，请在下周五前把假条补到辅导员办公室，否则记旷课一次，综合成绩扣除02】
赵娴两眼一黑，那节思政课她去听了半节，老师纯念ppt，也不点名，她就提前溜了，怎么还有学生会查堂？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赵娴只知道这分要再扣下去期末她妈就得亲自杀到学校来了。
第二天她就屁颠屁颠找到了辅导员办公室呐假条，进门之前她还有点儿紧张。
潜意识里她对老师这个职业是有些畏惧的，而且她还没有在老师面前说过谎。
结果酝酿五分钟，敲门五分钟，无人应答。她直接推门，好嘛，直接锁了。
赵娴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老师不在，她只好按着门上的名单找到了辅导员的电话。
她们辅导员是个思想有些太正派的中年男性，接到电话就先对赵娴进行了一顿思想教育。赵娴卑微的应和了半天，最后才敢开口。
“老师教育的对，那我的假条……”
“你写个情况说明让班长签字，他期末会把假条统一交给我。”
嘟！
对面干脆的挂掉了电话，赵娴欲哭无泪，也就是说她要去找陈升签字。
她麻溜的写了个情况说明，然后略带狗腿的给陈升发了条信息。
【班长，你现在在哪。】
【有事？】
【是的呢，心虚jpg】
赵娴确实心虚，前几天还反对人当班长今天就有求于人了。
【说】
【辅导员让我写情况说明书给你签字。】
对面没了动静，赵娴心凉了半截，以为他要公报私仇，好在一分钟后对面终于有了反应。
【图书馆三楼，座位b12，写好了到这里找我。】
太阳有些大，赵娴赶到图书馆的时候鼻尖都出了汗。她皮肤很白，这会儿却像打了厚厚一层粉红滤镜，红晕覆盖住了脸上大部分的面积。
她又爬了三楼，找了两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陈升所坐的座位。
“呐。”赵娴把情况说明书放到陈升面前，盖住了他桌面上的数学题。
他手肘撑在桌面上，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拿起那份情况说明书大致浏览了一遍，“因头疼早退？”
赵娴自信点头：“是的！”
陈升：“请出示证明。”
赵娴：？？？
“什么证明？”
“校医院出示的假条，或者就诊记录。”
她上哪儿去搞这个东西，她那天提前溜走是去酒吧蹲点van了。结果人没蹲到，反而给自己惹个麻烦。
赵娴四下张望，图书馆里挤满了人。为了方便说话，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并招手示意他去消防通道说。
陈升本不想去，见对方作势要过来喊他，皱了下眉跟上了。
赵娴一鼓作气，等陈升出来后把门一关，“班长，我就直说了，你也不想我老是来打扰你学习吧。反正老师只看情况说明，要不你就直接签了吧，省的耽误大家的时间。”
“不行。”
赵娴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回绝得这么干脆。
陈升一根根掰开赵娴抓着门把手的手指，留给赵娴一个冷酷的背影。
赵娴看着自己的综测02分离自己越来越远，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她在一楼主馆找了个可以看见出口的位置，下午六点整，陈升出现在一楼门口。
六点零五分，赵娴尾随陈升至学校小树林。
四下无人，时机正好，赵娴一路小跑上前，一把抓住前面人的肩膀。
那人转身，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有事？”
其实刚出图书馆，陈升就借着门口的仪容镜发现赵娴了，他只是想看看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招而已。
对方反应比赵娴预期要低，她清了清嗓子，勉强稳住气势，“你知道我是混社会的吧。”
陈升挑眉：“所以？”
对方依旧冥顽不灵，赵娴放出狠话：“你猜我在外面的大哥是谁？要是不想惹麻烦，就乖乖把字给我签了。”
赵娴觉得好学生都怕惹上社会人，她整天穿着黑暗风化着大浓妆，现在再吹点牛吓唬吓唬他，那他还不得乖乖就范。
然而现实是陈升以一种看待复杂成分的目光看向赵娴，口齿清晰吐出两个字：“不！签！”
还真是油盐不进，赵娴决定给他下点猛料。
“你不要逼我，我大哥要是收拾起人来我都害怕。”
陈升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赵娴紧跟而上：“他真的会打人的。”
“等我把他请来你再后悔就晚了。”
“陇城一哥van的名号你听说过吧！这一带混的人都要叫他一声哥。”
前面的人停下了，赵娴以为他是被自己唬住了，便继续添油加醋。
“我可是van大哥罩的，他打过的架比你考试拿过的第一还多。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随时能让我大哥找你把你……把你揍一顿！”
赵娴说得绘声绘色，她自己都快信了。又去看陈升反应，就见对方以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看着她。
赵娴不知道她那是什么表情，一律按照被她吓傻了算。于是底气又足了，把手里的笔和纸往他面前一递：“不想被揍的话，签吧。”
陈升勾了勾嘴角，在赵娴看来那是一个十分牵强的笑容。
“不签。”陈升第n次说出这两个字，不再和她浪费时间，经过赵娴的时候轻飘飘丢下一句：“有本事来揍我。”
赵娴看着这人远去的背影无能狂怒，把脚下的石子当陈升踢。
这是我们的三好学生、老师得得力助手班长该说出来的话？
猖狂！太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