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见洛北

    洛北平静地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杨雯神情也没有任何的惊讶，像是早已知道，她平静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洛北说道，“不要忘记这是一个梦境。”

    杨雯沉默不语，目光放在那把刺刀上。

    洛北注意到了杨雯的目光方向，他把刺刀放在了茶几之上，简约而又锋利的刀身与玻璃桌面发出金石相交之声。

    “你认识这把刺刀？”洛北问。

    “见过。”杨雯说道，“它是朗基努斯之枪的枪头。”

    “朗基努斯之枪？”洛北重复了一遍这个拗口的名字。

    “是的。”杨雯说道，“天主之子钉死在十字架的那天，有一个叫朗基努斯百夫长，他为了证实天主之子是否真的死了，用一枝长枪刺入他的身体。

    鲜血从伤口喷出，染红了整根枪杆。

    这根长枪因为沾染了天主之子的鲜血，便成为宗教圣物，后世也有人称它为命运之枪。它的枪头也被称为命运之刃。”

    “你懂得真多。”洛北沉目看了看杨雯。

    梦境里面的一切，都是梦者欲望和恐惧的投影，它也是由梦者记忆中的碎片糅合而成。

    洛北从来不知道有一根长枪叫做朗基努斯之枪，更不知道它曾沾染过天主之子的鲜血。

    这种东西，它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洛北的梦境里面。

    偏偏它却出现了，而且梦中的另一个人还知道它的来历。

    杨雯似乎是觉察到洛北的质疑：“去吧，去参加你的献祭仪式，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径直向兑换中心外面走去。

    洛北也站了起来，跟在后面。

    此时的两人，一个手里拎着一把简单而又锋利的刺刀，另一个腰间挎着两把自动手枪。

    像这样的两个人出现在公共场合，应该会立刻引起慌乱。

    而大堂里的服务员依然面带亲切地微笑，轻声细语地迎接着新客人；前台小姐双手叠在小腹位置，站姿笔挺。

    所有的人全都熟视无睹

    走进电梯间，电梯门无声地合上，缓缓上升。

    暖色的灯光下，杨雯注视着洛北道：“一会儿你想做什么？”

    洛北说道：“我对这个梦境已经厌恶了，我想醒来。”

    “方法呢？”

    “破坏一切，让梦境支离破碎、无法维系，或者是我以死的方式离开。”

    “如果你真死了呢？”

    洛北转过身来，朗基努斯之枪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这是一个梦，在梦境里面我不会死。如果我死了，我就会从梦境中醒来，或者，再重新开始下一次梦中之旅。”

    杨雯冷冷说道：“梦境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洛北沉默，他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叮咚……”

    就在这个时，扬声器里发出一声提示音，电梯已经到达了十四楼，厚实的金属门打开，洛北拎着刺刀，踏出电梯间。

    二号包厢距离电梯间只有十多米的距离。

    这一次洛北直接推开厚重的大门，狂热而又迷乱的祷词和浓烈的烟熏味道山呼海啸一样地呼啸而来。

    大厅边角的烛光犹如野兽的眼睛，铁皮桶里面的火焰早已经熊熊燃烧。

    “梦里的耶路撒冷！泪里的耶路撒冷！”

    “寻找你在祭坛的火中！寻找你在十字架的钉痕！”

    赞歌一声高过一声，冲刷着耳膜。

    洛北冷静的就像是一座冰山，目光跳过冒着熊熊火焰的铁皮桶，眺望祭坛之上高高树立着的那根棕色橡木十字架。

    那里有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青年被绑在了上面。

    他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低垂着头，额前的头发自然垂落，遮住了面容，只能看到白皙而挺拔的鼻梁。

    洛北拎着刺刀径直向前走去。

    整个教堂里的朝圣者们更加的狂热，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大声高呼：

    “梦里的耶路撒冷！泪里的耶路撒冷！”

    “寻找你在祭坛的火中！寻找你在十字架的钉痕！”

    没有任何阻碍。

    洛北洛北登上祭坛，走到十字架前，毫无征兆骤然一刀刺向那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