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红彤彤鸟佩红花
乐声刚起,狼烟四起。忽感天摇地晃,尘埃飞扬。恐是地下有物要破土。又感气温升高,炙烤难耐,无水可以消灾。
问死生和半缘君连忙站起身来,一脸警惕。
半缘君道:“阿问,这是……树要长大了吗?”
问死生道:“不太像,总之是小心点儿吧。”
那棵树并没有长大,反而消失了。
顷刻便有十几只老鹰般大小的,人面鸟从四处钻出来,盘旋当空,振振有词,道:“冤啊,冤啊,冤啊~”
这貌似是它们的叫声。
又有数十条刺猬蛇从地下钻出来,停留在距离问死生和半缘君三步远的位置上,吐着蛇信子。
——无论是空中的人面鸟,还是地上的刺猬蛇,貌似都没有要攻/击、出手的打算。
半缘君一副看热闹的姿态,邪魅一笑道:“行了,一会儿要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问死生道:“怎么说?”
半缘君一脸轻松道:“显而易见,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呗。它们现在不出手,却要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说明什么?背后还有个管事儿的,没下达命令呢!”
问死生道:“你已有对策?”
半缘君摇了摇头,据实相告,道:“没有。”
那问死生就不明白了:“没有对策……那你为什么如此云淡风轻?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了一般。”
半缘君脸上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去,如丧考妣道:“那我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不好?应景不应景?”
问死生:“……”
半缘君现在只能在手里抱着那把箜篌,行动多有不便,她本意是伸手拍拍问死生的肩膀,以示安慰的,然而……根本腾不出手来。
思来想去,此处无声胜有声的事儿……很看时机的,目前还是别想了。
半缘君极不情愿的放弃了,转做语言,道:“好啦~阿问。既然结果我们无从改变,那何不就此将世事看淡?借用由神秘作家所著作的幻想类小说《那么风云》中,所描写的著名作家,张爱玲女士的一句话来说:‘向来心是看客心’。”
“那你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我就是如此啊~”半缘君理所应当道,“人之所以会失望,是因为所求太多,在乎太多。拿不起,放不下。放不下,得不到。所以阿问,当有一天你对什么事情都报以无所谓的态度的时候,一切也都会随之奔你而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局中人。”问死生并不赞同道,“少宫主,你不能总是单拎出来一句话说事儿啊。况且,我并不认为,什么都不在乎了之后就会顺风顺水。打个比方说吧,小时候我看上了一个玩具,我特别想要得到它,但就是得不到,我很难过。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长大了。我再看见那个玩具的时候,已经不想得到了。那么,我不难过了的原因是什么?——由此可见,放下,只能麻痹自己,无法改变现状。对罢?”
半缘君沉默了片刻,脸上闪过一抹若有所失的神色,片刻便隐去了,莞尔道:“你想要的那个玩具是什么?我买来送你。”
问死生:“……无可救药。”
这时,一个朝气蓬勃的男人声音响起,打趣道:“呦~这是怎么啦这是?小两口儿闹别扭?别介啊……”
“不是。”问死生和半缘君异口同声道。也不知道她们否认的究竟是什么。是“小两口儿”,还是“闹别扭”。
无论什么吧。反正那个声音的主人就默认她们否认的是“闹别扭”了,啧声道:“还挺默契。可惜啦,再默契它观点不同,也不相为谋啊。虽说古语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我这人,向来劝分不劝和……”
问死生道:“阁下何不出来一见?总是这般藏头露尾,莫非……拆散的姻缘太多了,怕被打?”
“哼!我看谁敢!”那个声音傲气十足道,“爷爷我肯跟你们说话,便是抬举你们。你们不三拜九叩感恩戴德也便罢了,还敢打我?不想活啦?”
问死生:“……”
就声音听来,他应该最多不过弱冠之年,稚气未脱的年纪。竟然这般狂妄不着边际……
半缘君道:“这么听来,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什么叫好像,”那人纠正道,“明明就是。你要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半缘君一脸无辜道:“我没说错啊,就是好像。因为倘若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又怎会委身于此,受制于春衫宗主?”
“春衫宗主?”那人愣了一下,反过劲儿来之后,哈哈一笑道,“你说的是春衫垂那小丫头啊。小丫头请我帮忙,举手之劳罢了。什么叫受制于她,这么难听!”
半缘君道:“不是,敢问阁下贵庚啊?”
那人还煞有介事的冥思苦想了一番,最终不耐烦道:“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半缘君凑到问死生耳边,指了指自己的头,小声道:“我怀疑他这儿有问题。”
问死生道:“赞同。”
“诶,诶诶诶,”那人不满道,“干什么呀你们俩。怎么还骂起人来了!我能听见的。你才脑子有病。你们俩脑子都有病!你们俩脑子一个比一个有病!”
问死生道:“这些……生物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道:“地上那些是小丫头的新发明。至于空中飞的嘛,那是我的杰作。”
问死生道:“何解?”
“不是,”那人又不乐意了,埋怨道,“你又怎么回事儿?话突然变这么少。刚才跟你相好的吵架的时候,话怎么那么多,啰啰嗦嗦一大堆,烦死啦!怎么的,我比不上她?”
问死生道:“没有吵架。”
那人:“……”无语片刻,还是决定回答问死生的问题。但面子不能丢啊,最起码了,嘴上得占点儿便宜吧,清了清嗓子,道:“也就仗着爷爷我今天心情好。那就……指点你们一二吧。”
但他世外高人的气质可是一秒钟都没有维持住,一说正题立马就泄了气,道:“其实就如你们所见啊。小丫头的灵感来源是刺猬与蛇,至于她具体怎么做的,我……”
问死生打断道:“说鸟。”
“哦,鸟,”那人顿了一顿。道,“其实它们本身是人。这些人为树所杀,肉身尽毁,冤魂不散,真的是永世不得超生了。然后我,心生不忍,便成现在这样了。”
问死生道:“全都是树杀的?”
那人反问道:“不然呢?”
问死生:“真的?”
那人:“不是……干嘛呀?这么严肃?”
“还有谁?”
“春衫垂。”
问死生道:“嗯。”
那人:“……”终于兴致全无了,不耐烦道:“行了,咱们言归正传吧。你们进到这里来,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接受挑战吧。两条路,一生一死,全在个人本事。”
半缘君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赢了这些东西,便可以离开了?”
那人犹豫道:“呃……怪我怪我。是我说话太不严谨了,我认错,我反省,那个……我纠正一下啊,你们只有赢了我的宝贝儿们……还有小丫头的发明,然后用它们的血浇灌长成的参天大树,才能接受树的考验。经过了树的考验,你们才可以真真正正的,畅通无阻的离开。”
半缘君道:“可是现在连那棵草都找不着了……”
那人道:“障眼法而已,不必在意。”
半缘君道:“那它什么时候才能长成参天大树啊?”
那人无语道:“不是,你们不是知道吗?刚才还说来着……”
问死生拔剑出来,道:“行了,开始吧。”
话落,刺猬蛇便慢吞吞的朝她们爬了过来,半缘君笑道:“看来春衫宗主的新发明,不怎么样嘛!”
那人护犊子道:“怎么说话的。那……那是因为现在小丫头还在实验阶段。”
半缘君道:“还在实验阶段的东西……就被你这么给放出来了?你不怕春衫宗主怪……”
没有声音了。刺猬蛇们是行动缓慢,然而,人面鹰们却个个骁勇无比。
半缘君吐槽道:“卧/槽!这他妈什么情况?”
那人气定神闲道:“一命换一命。如果哪个把你给啄死了,它便可以离开,你代替它留下。”
半缘君不接话了,和问死生一起并肩而战。箜篌声起,剑气四起。问死生的剑刺不穿刺猬蛇的铠甲,半缘君的箜篌声却恰是以柔克刚的一把好手。
二人配合相当得当,一个对上空。一个对地面。不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掉了一大片人面鹰尸,空中飘起几条刺猬蛇缠到一起,鲜血淋漓。
问死生道:“你干什么?要不要这么……这么……怎么还让人家自相残杀起来了!”
半缘君道:“我也没有办法啊,若非如此,就只得让它们爆/体而亡了。到那时,溅的鲜血哪里都是,太恶心了。怎么,你想看?”
问死生连忙否认,道:“不……”
可是来不及了,剩下的刺猬蛇全部被爆/了/体。
问死生:“……”
半缘君道:“行了,那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子,我们已经赢了。接下来呢?”
“什么?”那人错愕道,“你说什么?你们已经……赢……赢了?!这么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半缘君道:“你出来,咱们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不就知道了?!”
“也好也好,”那人不再推诿,态度峰回路转,也跟着一下子就变的好了起来,自报家门道,“在下无相之相九曜生,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