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睁眼瞎
陆远清现在很不好受，他虽然常常被陆天纵像小鸡仔似的拎在手上飞，但那都是缓缓飞行，在陆天纵的刻意照顾下，他需要面对的顶多是拂面微风，跟现在的猎猎狂风完全不一样。
陆远清的手脚都被长鞭牢牢捆住不能动弹，狂风如刀一样割在脸上，令人难以承受，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生怕一睁开眼睛，自己仅存的一只眼也要瞎了。
“放……呼噜噜噜！”
陆远清刚想说放开我，结果一张嘴就是一口烈风灌了进来，完全不能说话。脸上刀割般的疼痛也让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好在曲舒云的速度非常快，片刻之后他们就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林。
“嘭”的一声，曲舒云随手将他扔在一旁，就自顾自走开了，坐在树下开始调息。
陆远清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灰，他像条毛毛虫似的在地上拱来拱去，好不容易艰难地给自己翻了个面，忙缩进旁边的大石后，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曲舒云的一举一动。
其实曲舒云应该是想抓陆天纵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误抓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陆远清就浑身发冷，如果自己真是陆天纵就好了，那曲舒云为了换莲心还会留自己一命，可是等她发现自己不是，会不会一生气把他一掌拍死啊！
正闭目养神的曲舒云似乎感受到了陆远清的目光，睁开双目看向他，斜长的凤眸里尽是轻蔑，她妖娆多姿地走到陆远清面前，蹲下。
“陆、天、纵。”
陆远清吓得浑身哆嗦，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曲舒云娇艳的红唇轻启，魅惑的声音中透着邪气。
她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小匕首，锋利冰冷的刃在陆远清脸颊划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你、你放心，我爹很爱护我的，他一定会拿你想要的东西来交换的。”陆远清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缩着脖子抢声说道。
这女人应该还没发现自己抓错人了，那就这样吧，我就当一会儿陆天纵，先稳住她。
哪想到这曲舒云听到后反而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匕首轻轻下移，竟然抵住了他的脖子。
“可我为什么要乖乖跟他交换啊！我恨不得他死，让他碎尸万段！莲心既然已经被他拿了，想必已经用了，还给我也没用了，那倒不如，把你剁成一段一段，在他寿宴那天，当着众人，扔到他面前，你说怎么样啊~”
曲舒云的凤眼因为兴奋而略微睁大，听那迫不及待的语气，更像是一个正计划着捉弄同伴的孩童，而不是要把人大卸八块，她的神情天真又残忍，透出难以抑制的邪气。
陆远清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会如此疯狂残忍，而且看她的样子还真不是说笑的，眼见那匕首就要划破自己的脖子，他连忙大叫起来。
“我、我不是陆天纵！”
曲舒云的手瞬间停住，紧接着又嘲弄般轻笑起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真不是！”陆远清满头大汗，着急忙慌解释道，“我刚才站在他身边，可能……可能是站的太近，你看错了，你真的绑错人了！你就算把我分尸了，也不会有人在意！顶多以为是有人捣乱！”
“可你身上的气息就是陆天纵的气息。”曲舒云唇边含着冷笑，目光幽暗，显然是不相信他。
“可我的长相不是陆天纵的长相啊！刚才在庭院中他还说话了，你还攻击他了，那个才是陆天纵啊！”
“那个不是你吗？”
“……”
陆远清怔住了，他稍微有点无法理解曲舒云的话：“怎、怎么会是我呢？当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丈，你不可能没看清的啊！”
听到这里，曲舒云的面色忽然有些不正常，她双眼略微游移着，随口答道：“我懒得费心注意你长什么样。”
看着她怪异的表现，一个大胆猜想在陆远清心中浮现，他看着曲舒云那双凌厉明亮的凤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睁眼瞎吧？”
“你找死！”
回答陆远清的是一声响亮的巴掌，抽在陆远清身上，把他疼的嗷嗷直叫。
“我虽然眼睛不好，但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别人的气息，不可能有错，你就是陆天纵！”
陆远清生无可恋地瘫倒在地：“完蛋了，碰上这么个睁眼瞎，我要被分尸了。”
忽然他又想起点什么，猛然蹦了起来：“你知道陆天纵，那你一定查过他，有他的画像什么的，你快拿出来看看啊！”
闻言，曲舒云将信将疑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画，抖开来放在陆远清的脸侧。
“一模一样啊。”
“哪里一样了！”陆远清崩溃地哀嚎，“您这画也太简略了吧，这是谁给你画的！一个圈就是眼睛了，那你路上随便抓一个路人都是这么有鼻子有眼的！”
“而且啊，你看我又瞎又残的，怎么可能是陆鸿信这样的人的儿子呢。”
陆远清满心期待地看着曲舒云，然而她的反应却十分奇怪。
只见曲舒云嘴角扬起一丝颇有深意的冷笑，缓声道：“那是他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光听她说的话很容易会以为曲舒云在说气话，可陆远清在这么近的距离，能完完全全地看清曲舒云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她不像是在泄愤，反而更像是一种得逞了的洋洋得意。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陆远清很想直接这么问，但他满肚子的疑惑绝对不敢在曲舒云面前展露，他只好存下这个疑虑，再次飞快地运转自己的脑子。
除了这个，还有哪些信息可以证明自己不是陆天纵。
啊！有了！
“陆天纵比我大四岁！我们俩身形差了很多，完全不一样！”
“哦？”
曲舒云凑近仔细看了看陆远清，确实年纪小了点。
“你真不是？”
“我真不是！”
“那你的气息为什么和他一样？”
“啊啊啊啊啊！怎么又回到这个问题了！我不知道啊！”
曲舒云眼神不大好，自打修炼以来从来都是用气息锁定别人，从来没错过，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
但是她心里还是存了疑。
“既然你不是，那你对我也没用，拿去恶心陆鸿信一下也算让你的死物超所值了。”
“啊？不不不！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想要莲心的，刚才不过是被气昏了头脑。”
生死关头，陆远清的脑袋转得尤其的快：“你如果不想要莲心，只是想恶心人的话，完全可在在刚才对我们几个晚辈下死手，或者干脆直接在寿宴上冲进去杀几个人不是更快吗？”
他咽了咽口水，瑟缩地看着曲舒云，既怕自己说的不对，又怕自己说对了惹曲舒云生气。
“你亲自上门，又不使出全力，趁机抓走了我，不就是想要用重要的人质去换莲心吗？对吧？”
陆远清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颤，曲舒云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完全不一致，他的推测也更多的是基于当时巴家兄弟的解说，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
他很害怕，不是害怕自己猜对猜错，而是害怕对面那个喜怒无常的女人。
无论她下一秒做出怎样的反应，他都不奇怪，这个女人太邪气了，完全难以预料。
好在这一次，陆远清似乎是猜对了。
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曲舒云，忽然换了一副神情，吃吃地笑了起来。
“哎呀，被你看出来了。”她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羞涩地捧住自己的脸颊，“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可是……”她将手指抵在红唇上，孩子般天真地歪了歪脑袋，“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说你不是陆鸿信的儿子吗？”
她笑得越盛，陆远清就越觉通体生寒，他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我……可以是……”
“你在耍我？”曲舒云长眉微挑。
“不！我虽不是他亲儿子，但我是他的养子！”
“养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说道这个话题，陆远清脸上露出一丝落寞的神色：“你看我这么残废，怎么配当他儿子呢，陆家的人都以我为耻，自然不会外传，我自己也……唉……”
晃晃脑袋，甩掉多余的东西，陆远清接着说道：“但是老爷他对我还是很好的，你杀了我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还不如留我一命，去换莲心。”
曲舒云捏着下巴沉吟半晌，忽然将他提起。
“那就信你一回。”
说罢带着陆远清消失在山林里。
另一边陆鸿信也在给几个小辈解释这件事。
“远清是我从外面抱回来的，我将他收为养子，但因为他身有残疾，很多人都不承认他的身份，他自己也有些自卑，从来不以少爷的身份自居。”
“没想到小兄弟还有如此曲折的身世。”巴雄听完感慨地说。
陆天纵却不屑地撇撇嘴：“他不能修炼，能呆在府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看上去对这件事很不满意。
巴雄顿时不悦：“陆少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收他为养子的是陆前辈，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你不能否认他的身份。”
“就是，何况他还替了你，现在生死未卜呢，你怎么这样说他！”巴豪快人快语，直接当面指责了陆天纵。
陆天纵还想些说什么，但看巴氏兄弟的样子，肯定是力挺陆远清的，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