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暴怒
云青砚面露难色。
秦危楼站在他后面,居高临下看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小姑娘,目露寒光。
小姑娘有些害怕,她想等云青砚的回答,但等了一会之后,她感觉后面那个大哥哥看自己的眼神跟自己抢了他老婆一般。
片刻后,云青砚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见面前的小姑娘吓得打了个嗝,大而明亮的眼眸瞬间盈满水汽,扭头跑了。
云青砚愕然,“她怎么了?”
秦危楼完全不觉得是自己的冷气吓跑人家,毫不心虚道:“不知道,可能自己想通了吧。”
云青砚感觉这理由比姑娘她爹突然喊她回家吃饭还要离谱,但实在想不通,他便把这小插曲抛之脑后,继续采买物品。
路过醉仙楼的时候,云青砚看见小雀儿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对自己打招呼。
这些年他去过好几次醉仙楼,无一不是到那去吃特色,也不清楚醉仙楼上哪儿请的大厨,每一道菜都带着几分炝锅的味道,只是秦危楼似乎不太喜欢,云青砚上次去还是瞒着他和青叶一起去打牙祭的。
云青砚回以一笑,距离上次吃醉仙楼大概半个多月了,不然今天再吃一次?
刚认识的小雀儿清秀干净,长大后的她反而变成位明艳开朗的小美人,对唱曲弹琴没有天赋的她对算珠情有独钟,如今掌管楼上楼下的流水,认识她的人知道都不由唏嘘。
云青砚觑着秦危楼的脸色,蠢蠢欲动。
秦危楼挑眉,“想吃?”
云青砚疯狂点头,讨好笑道:“咱们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现在不吃,下次要等很久。”
秦危楼其实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只是在看到别人围着小孩转时,他宁愿在家里做十道菜给砚砚一个人,那样砚砚眼中心中口中便只有他自己。
作为伴读,昭帝没强制要求云青砚跟着去榕县。
秦越去了好几年的边疆历练,他的伴读是安家嫡系,不可能跟着他去,所以他是一个人去的。
但云青砚既然选了秦危楼作为自己的任务对象,之前做的任务是打基础,论起来榕县水患才是他们接受的第一个考验,他不想在这种时刻让秦危楼独自面对。
榕县那边事态紧急,昭帝没给他们太多时间准备,三天一到,他们就得上路,云青砚想趁这几天回家住陪陪家人。
云青砚回了家先往昭平侯的院子走去,没想到在这看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微微讶异,“大哥,你不是跟宁姐姐出去玩了吗?”
云兰庭即将加冠,云夫人本来想给他说门亲事,但云兰庭自己说有喜欢的姑娘,是宁侍郎的嫡女。
据说宁姑娘自幼有医学上的天赋,宁侍郎又只有宁诗雨一个女儿,力排众议送宁诗雨去学医后,在京城开了加小医馆给她。
云兰庭毕业那年下了江南,回来的路上遇到山匪受了伤,是外出上山采药的宁姑娘救了他一命,从那之后,云兰庭便跟在宁小大夫身后,时不时约人家姑娘出去玩。
云夫人跟昭平侯不是唯家世论的人,毕竟以后跟云兰庭过日子的不是他们,云兰庭的喜欢最重要。
昭平侯让人查了一下宁侍郎,发现是个安分守己、清白做官的人,云夫人当即开始看提亲日子。
云兰庭坐在椅子上,闻言看过来时眼中仍有浓重笑意,“诗雨说晚上再出去看灯笼,娘亲让我过来决定提亲的日子。”
云青砚“唔”了一声。
云兰庭反过来问他,语气戏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六皇子那边住得很开心吗?”
云夫人坐在他旁边,当下就给了云兰庭一巴掌,嗔怪道:“砚砚回来就好,你个当哥的怎么说话的?!”
云夫人没用力,云兰庭自然不疼,继续跟弟弟开玩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清楚的我们侯府的娇娇成泼出去的水咯!”
“大哥!”云青砚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却不接云兰庭的茬,问道:“大哥,你知道榕县怎么回事吗?听说好多大臣派过去又回来了,说是解决不了。”
云青砚看过大昭舆图,榕县在南方,因为山上村里种了许多榕树而得名。
按理说有山有树的地方不应当发生水患,但事实就是在过了夏雨季节后,榕县的水患迟迟解决不了,从那边的回来的大臣说起这件事便摇头叹息。
云兰庭手中拿着一个苹果抛起又接住,“问这个做什么?”
他现在跟着昭平侯一起上朝议政,对榕县的事略有耳闻,不过说起来太复杂,云兰庭不是很想在弟弟回来的时候说正事。
云青砚偷偷咽了口口水,他知道接下来说的话会让他哥原地蹦起大发雷霆,挪了一下位置,朝云夫人那边靠去。
“没什么,就是陛下把榕县水患交给小六哥哥处理,我想我要跟着去。”
他试图用最不经意的语气来说,想让这件事的重要性降低点,说到后面,他默默把“想”改成了“要”,不管家人同不同意,他都是要去的。
“咚--”
是苹果掉在地上的声音,咕噜咕噜滚到云青砚脚边,但云兰庭没去捡,青年平时温和俊逸的面容上覆满了阴云,看起来十分可怕。
云青砚忽然在想,他现在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他哥信不信?
云兰庭额角青筋暴起,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几个字:“你、说、什、么?”
云青砚再次朝云夫人靠了靠,生怕他哥蹦起来暴揍自己一顿,真打起来他哥打不过他,可问题是他这会儿不敢还手啊!
他弱弱道:“我说我要和小六哥哥去榕县治水患。”
“云青砚--”
云兰庭感觉自己要被气死,斯文的外表在弟弟说的话中化为乌有,“你了解过榕县的情况吗你就要去榕县?!”
两个儿子吵架,那个势弱,云夫人帮哪个,她连忙护住小儿子,竖眉瞪眼怒斥道:“云兰庭!你比谁更大声是不是?说话就好好说,喊这么大声是想震聋我吗!”
一对上云夫人,云兰庭的怒气消了小半,但他想起云青砚刚才说的话,恨不得将那小屁孩吊起来抽一顿,“娘!您先别管,您听听砚砚说的什么话?!榕县那个地方是他能去的吗?先不提那里水患怎么样,砚砚那小身板去了还有得回来吗?!”
云青砚跟他犟上了,憋着一口气,抿嘴道:“那里为什么不能去?那么多大臣去了,不也好好回来了?凭什么我不能去?小六哥哥去已成定局,我在陛下面前说过要一起去了,陛下同意了,下令三天后让我们启程。”
云兰庭很愤怒,在愤怒情绪之下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他也是关心则乱,要是他好好说话,说不定云青砚反应不会这么大。
青年的胸口剧烈起伏,昭示着他十分不平静的心情,良久,他稍微冷静下来,注视着自己定义为乖巧懂事的弟弟,说:“你想好了?”
云青砚不知道他哥为什么就是不肯说榕县的情况,在云兰庭问自己的时候,他轻轻点了下头。
前面没有说谎,他确实在昭帝跟前表达过自己会跟着去,而且出行的物品都准备得差不多,即便如今榕县是个火坑,他也得跟秦危楼一起去探一探虚实。
云兰庭显然清楚这个事实,不再劝。
他倒没有埋怨弟弟不听话,只是心中有些无力和挫败。
要是他有能力,在朝上昭帝困扰时便会接下榕县水患这一事,现在也轮不到云青砚和秦危楼两个没毕业的小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