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开学
秦危楼懒懒地掀起眼帘,他兴致不高,不是很想理会这位脑子不好总是找茬的大皇兄。
秦越被他看着却不说话的模样气到了,总觉得他眼中充满嘲讽,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昭平侯应当对六弟很好吧?”
说不定这些天已经拉拢到昭平侯了,这样才说得通秦危楼有恃无恐的嚣张态度。
云青砚不在,秦危楼一点儿也没掩饰自己的锋芒,“大哥不会是眼热我跟小世子关系好吧?”
秦越被戳中心思,羞恼道:“谁眼热了?我也有伴读!”
秦危楼微微一笑,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秦越的伴读是安家的小辈,表面尊敬有余,却不会与他多亲近,遇到事主要以安家利益为先,更别提还会仗着秦越的名声去做些不干净的事。
万事怕对比,秦危楼想到云青砚,眉间冷意融化些许。
这在秦越眼中无比刺眼,他面色铁青,片刻后怒极反笑,压低声音对秦危楼说:“你别太得意,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我斗?云兰庭才是昭平侯府真正的主人,你我之间,只要是长了眼睛都人都知道选谁。”
秦危楼也笑,丝毫不惧他的威胁,“那大皇兄读书要多努力些,兰庭喜欢有才的人。”
他巴不得别人注意不到云青砚,这样小孩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秦越能力平庸,最讨厌别人提醒他多努力,闻言,皮笑肉不笑甩袖离去。
昭帝不在,剩下的官员推杯换盏,昭平侯跟右相挨着,两家人不可避免地产生交集。
云兰庭跟许启彦在聊风花雪月和前段时间雪灾有哪里可以改进,许明霖不爱听这些,拉着云青砚想出去玩。
云青砚表情为难,外面供给少爷公子的娱乐活动不过投壶酒令,他既不想投壶也不想喝酒,皇子席位在最前面,过去太显眼,云兰庭怕他被别人说闲话,不给他过去。
正当他想用什么借口搪塞许明霖时,一位小厮走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话,他听了之后,朝某个方向望去,不出意外对上了林南遐含笑的眼眸。
小孩挥推小厮后,清了清嗓子,对说得上头的云兰庭道:“大哥,我不去找小六哥哥,找别人玩可以吧?”
“可以可以,注意安全。”
云兰庭在救灾中负责派发粮草,每一天用多少粮食都是由他决定,而许启彦是负责安顿百姓,两人就三餐吃多少粮食起了争执。
这时候云青砚插进来,云兰庭顺着弟弟的话理了一遍,没觉得不对,随口应了一声。
只要不去皇子那边,云青砚又不认识多少人,能找谁玩?
许明霖见云青砚要去找别人玩,也不缠着他了,出去找别的小伙伴。
云夫人跟右相家的许夫人交流育儿心得,他们两家都是俩儿子,共同语言倒是多。
云青砚趁自家大哥没注意,猫着腰溜走,顺着大殿的柱子帘子过去,知道在林南遐身边坐下,没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林南遐眼眸含笑,桌案上有各种各样的点心水果,都是他刚才宫女准备的。
其实云青砚刚吃饱,吃不了那么多点心,但看着林南遐隐含期待的眼神,他道了声谢,拿了块小一点的。
林南遐眼中的笑意加深,“吃不下就不吃了。”
云青砚点点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糕点。
林南遐对他的喜爱之情更甚,“明天要不要来我家玩?我让人去接你。”
“啊?”云青砚咽下口中的食物,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微微抱歉道:“明天我要跟娘亲回外祖家,可能住上几天,下次吧。”
这倒不是托词,他们家的确有每年大年初一回云家的规矩。
林南遐有些遗憾,却也没强求,“那等下次吧,我给侯府递拜帖。”
“嗯嗯,”小孩眉眼弯弯,“有机会我一定去林哥哥府上玩!”
这边其乐融融,两人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皇子席位再次起了小冲突。
秦越心情大好,举起酒盏对秦危楼遥遥一敬,“原来不是六弟跟小世子关系好,是小世子跟大家关系都好。”
二皇子眼观鼻鼻观心,他对皇位不感兴趣,也不想卷入兄弟们的夺嫡斗争,三皇子四皇子秦凭秦因脸上带笑。
五皇子性格直率,向来不喜欢兄弟们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但他母妃硬是要他和兄弟加深感情,在八个兄弟中,他选择刚会走最小的九皇子。
面容清隽的少年此时笑着,叫人看不出他是不是真不在意。
只有秦危楼自己知道,他心中的酸水沸腾冒泡,一方面觉得小孩太招人喜欢,想把人抓过来说教,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占有欲太强,小孩交个朋友也要管。
一具身体两种情感,几乎要将他分裂成两个人。
良久,秦危楼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上学好,两人同在屋檐下,他只要稍微表现得惨一点,便会引得小孩万分同情。
开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云青砚在青叶不舍的视线中迫不及待地上马车,青竹驾着马车带着他和他的行礼去鹊山学院。
这个学期的行礼格外多,有很多是云青砚在系统中兑换给秦危楼的衣服书籍。
因为上学期雪灾突然,没安排结课考试,云兰庭所在的中级班考试时间和初级班的不一样,前几天便去学院了。
开学第一天可以破例驾马车进学院,到了小院门口,青竹帮他搬行李下马车后便离开了。
云青砚一把推开门,大声喊道:“秦危楼!我来啦!!”
没多久,少年从屋里出来,没什么责怪情绪骂了一句:“叫什么名字?叫哥,没大没小!”
“小六哥哥。”云青砚一看到秦危楼板起脸,认怂极快,张开双手抱住少年的腰,“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呀!”
云青砚悄悄用手丈量少年的腰肢,发现没瘦也没摸到骨头,满意的又摸了一把。
秦危楼的腰很敏感,被他摸了两下,耳尖立竿见影泛起血色,不自在地拉开小孩作乱的手,眼神称得上贪婪地扫着云青砚,声音如常,“我也想你,等我长大,父皇赐了我宅子,我们就可以去那里住,你是我伴读,不会有人管的。”
他帮云青砚把行李搬回房间,搬到一个大箱子时被小孩叫住。
“娘亲过年喜欢做衣服买新衣服,我没跟他上街,尺码买大了,我留着也没用,带过来给你。”
箱子很大,高度大概在云青砚腰间,任谁都清楚不可能一下子买错这么多衣服的尺码,更何况秦危楼在最底下看到一床被子。
秦危楼喉头发涩,没说感谢的话,他已经决定保护云青砚一辈子,再好听的话还不如行动。
他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狭长的眼眸温情脉脉,“你把自己的衣服叠进衣柜,我帮你铺床。”
房间许久没住,本应该积尘的家具表面干干净净,云青砚心情美滋滋,他喜欢这种跟小伙伴互相关心的感觉,不是一方单方面付出,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收拾好房间之后,秦危楼将云青砚带来的厨具归置好,仔细打扫小厨房的每个角落。
小厨房以前只用来烧热水,往届皇子及其伴读似乎也没好好整理过,从建好到现在堆积的杂物垃圾程度之多可想而知。
秦危楼不让小孩做重活,搬东西换水都是他自己来,云青砚负责帮他洗抹布和拿些不重的东西。
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整理一遍后,天边的夕阳已至山边,橙红色的阳光散落在小院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云青砚一脚踩上秦危楼的影子,笑道:“小六哥哥,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做饭,给你做天底下最好吃的菜!”
秦危楼往灶肚里添了两块柴,让火烧得旺一点,然后出小厨房,趁着白天的最后一点光亮研究《家常菜1000道》,应了一声,“水快烧好了,你衣服找好了吗?”
云青砚想想自己说的话,再看少年的动作,对自己画大饼的行为略微不好意思,但秦危楼说他还小,先不要碰锅和刀。
为了不给秦危楼添麻烦,他点头道:“找好了,我沐浴完就出来帮洗菜。”
想到食堂万年不变的饭食,云青砚兑换了不少食材带过来,想到以后好几年住这,他还带了一些蔬菜的种子,做二手准备。
秦危楼决定试试清炒时蔬、青椒炒肉和水煮肉片,把水提到浴堂,洗了锅放到灶台上。
青椒斜着切条,猪肉切丝备好,牛肉切片加料腌制,秦危楼做事专注,一旦下功夫没有不能成功的。
猪牛羊被称为“三牲”,属于祭祀专用的家畜,在大昭国算得上管得严,平民百姓几乎买不到,即便是昭平侯府也不可能天天吃这些。
然而云青砚就是带了不少猪肉牛肉过来,秦危楼不清楚小孩知不知道这些肉来源不易,但他愿意帮他掩饰一二。
现在他有些庆幸皇子的院子距离学生宿舍有一段距离,当初为了避免秦越找麻烦,还特地选了偏僻一点的位置,左邻右舍全是空房,做饭不会有人注意到。
云青砚从浴堂出来的时候,秦危楼已经准备好各种食材,就差下锅。
铁锅烧干表面水分,金黄色的油下锅时格外服帖,云青砚好奇探头,他只熬过汤,那会有两位哥哥帮忙,算不上他一个人做出来的。
秦危楼和云青砚没有做菜的经验,秦危楼胜在动手能力强,在不知道食材下油锅前会滋啦飞溅,提醒了一句:“离远点,感觉有些危险。”
云青砚听话后退两步,没离开小厨房,不远不近看着。
秦危楼按照书上写着的顺序把蒜末撒下油锅,锅中霎时间发出可怕的声音,伴随着剧烈反应,云青砚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后退之前不忘拉着同样被吓到的秦危楼。
云青砚惊魂未定,“要不还是算了吧,食堂的饭菜不是不能吃。”
虽然不好吃,十来年忍忍就过去了,他觉得自己做饭能减寿十年。
秦危楼很快镇定下来,看着半个时辰前才说要天天给自己做饭的小孩哭笑不得,他故意打趣道:“谁的豪言壮志放得那么果断,这过了没多久就要食言了?”
“可、可是好可怕啊!”
云青砚干巴巴道,恨不得回到半个时辰前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话已经放出,从小到大他都没做出言而无信的事。
眼看小孩急得团团转,秦危楼不逗他了,安抚了几句,用锅铲翻炒了几下锅里的蒜末,然后下肉丝。
没阻止成功的云青砚站在门口一会儿,发现秦危楼好好的,小心翼翼靠近,在距离三米远的地方站定。
过了年长大一岁的小孩心想:做饭太危险了,以后他还是给小六哥哥熬汤补身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