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落水
庞源源看了看走远的云家兄弟，又看了看大皇子，有点傻眼。
云青砚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扭头朝他眨了眨眼，催促道：“愣着干嘛？来玩啊！”
虽然不清楚事先说好打探一下大皇子那边的情况现在却临时改变，但庞源源二话不说跟上了云青砚，昭帝壮年，选太子不知道还要多久，他可不怕秦越的黑脸！
云兰庭人缘好，相处得好的都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云青砚甚至在游船上看见了自家许久不出门的表哥云子洛。
一个下午，他认识不少人，亲人好友在身边，小孩玩得十分尽兴，因此沉浸在哥哥们的各种游戏中的云青砚没注意到岸边一颗柳树旁站着的少年。
傍晚，准备到时间回鹊山学院的众人都有些怏怏不乐，读书是一回事，少年天性躲懒又是一回事，不过他们只是嘴上抱怨两句，能在鹊山学院读书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事。
云兰庭最好的朋友是右相家的嫡子许期彦，性格温雅，跟云子洛也很聊得来。
许期彦这次带了弟弟出来玩，云青砚想不明白许期彦这么温温和和的人怎么会有一个风风火火的弟弟。
比小孩大两岁的小少年竖眉微怒，“你在想什么？我们下棋呢，能不能认真点！”
闻言，云青砚跨起小脸，这哪里是他想不认真，他被许小少爷拉着下了半个时辰的围棋，坐下前他还谦虚的说自己不会，云青砚只当他自谦，文人嘛，会也只能说略懂。
然而下了几盘后他发现许明霖是真不会，耍赖悔棋倒是用得熟练，关键是许小少爷偏偏认定了云青砚一样，只要云青砚陪着，换一个都不行。
可怜小孩频频朝云兰庭求救，只换得大哥开朗大笑。
云青砚：“”
爱终究是会消失的，对吗？
就在小孩犹豫要不要找个借口开溜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重物落水声，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呼。
外面有动静，小孩立刻丢下棋子，留下一句“我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不顾许明霖的气恼叫喊，拉上庞源源朝外面小跑。
刚出到画舫外面空旷的甲板上，云青砚寻着嘈杂的声音往右边走去，隔着栏杆探着脑袋往外看，这一看不得了。
只见一个人在湖里挣扎呼救，在只有游船画舫漾出的淡淡波纹中炸出阵阵水花，巧的是云青砚所在的画舫右边就是大皇子的画舫，那人落水的地方便在两艘巨大画舫中间。
对面的秦越本来低头看着那人，似有所觉抬头看见云青砚，笑着打了声招呼。
云青砚没心情跟他假笑，因为在秦越画舫上还挂着一个人，那背影云青砚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正是一日未见的秦危楼！
他来不及思考秦危楼怎么出现在这，心中既是着急又是恼怒，他算是看明白了，秦越就是个坏东西，以后就算皇子只剩他一个，自己也不会辅佐这种人！！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云兰庭一行人，许期彦看了眼不动于山，没打算救人的秦越，凝眉低声吩咐手下，一边给云兰庭递了个眼神。
云兰庭会意，扬声问：“敢问殿下，落水的是何人？传言大皇子宅心仁厚，如今见死不救不合适吧？”
面对他的质问，秦越淡定地笑了下，“云兄有所不知，我这画舫上没有会水的，而且落水的不过是一介下人，身份低贱，如果不幸没了，我会派人照顾好他的妻儿老小。”
云兰庭一一看过那画舫上的所有人，心中了然，他不信没人会水，但那上面都是世家子，那些个少爷公子不可能在大冷天冒着风寒的危险下湖救一个奴仆。
秦越视线落在云青砚身上停留几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起来我那六弟心善，二话不说就想下水救人，可惜下到一半想起自己不会水，喏，搁那不上不下呢。”
云青砚握紧拳头，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任谁细心照顾的小伙伴被人这般羞辱糟践都不会高兴得起来，更别提是在当事人的面前。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秦危楼的情况不太好，说是挂那也不准确，秦危楼那角度一看就是被人从背后推下去，情急之下捉住画舫用来装饰的花带。
那花带云青砚摸过，华而不实，又细又硬，秦危楼靠双手抓住那把花带，掌心被划出无数细小伤口，血液顺着雪白的手臂滑落，最后消失在粗布麻衣中，衣料上大块深色区域看得人触目惊心。
秦越不嫌事大，用关心的嗓音假惺惺喊道：“六弟你坚持住，我们这就把船开会岸上，你可千万要坚持住！”
这边有人看不下去，以袖掩面走回画舫内部，云兰庭神色凝重问：“找到人没？”
许期彦点头，“派人去叫了，快到了。”
京城虽未下雪，但气温足以让人穿上棉袄，碧光湖水深不可测，这要是随随便便找个人下去，说不定会一起送走，他们船上有一人正好熟识水性，只是不爱讨论诗词歌赋，一早到房中睡大觉。
云兰庭担心人太多会把弟弟挤下去，一手紧紧提着云青砚后衣领，周围都是大长腿，小孩只听见身边有人说“他来了他来了”，然后身边的人散开，一位身材魁梧，小麦色皮肤的人被拥过来。
那人像是想问什么，被云兰庭拍了拍肩膀，示意他看下面，“有话后面再说，你在下去，人真没了。”
云兰庭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秦危楼坚持不住也掉了下去，不知道是失血太多昏迷了还是怎么回事，他掉下去没有寻常人落水的挣扎，像是一块石头般缓缓下沉，只剩下湖面被染红的一片血色。
那人烦躁的“啧”了一声，“真会给我找事儿。”
云青砚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脱掉外衣上衣，露出精壮的身材，乘着栏杆一跃而下，像一条鱼般落入湖中。
云兰庭见弟弟傻愣愣的模样有点好笑，揉着他的脑袋道：“那是哥哥的好朋友，叫凌云，是凌大将军家的，他小时候跟着凌大将军住在北方边寒之地，经常钻到冰湖里游泳。”
云青砚从书中看过，大概是叫冬泳？
但听说凌大将军驻地一年四季都万里冰封，没春夏秋冬变化，什么时候游都是冬泳吧？
说话归说话，云兰庭和许期彦早已吩咐人备好干燥的衣裳和被褥，至于热水，画舫上实在没这个条件。
云兰庭没夸大凌云的游泳技巧，他先是将一开始落水的人递上来，然后吸了一口气，下潜到水中去找秦危楼。
见他们救了两人，秦越顿觉面上无光，感谢两句后找了借口便和同党开着画舫走了，他摸不准这事会不会闹大，打算回去跟安贵妃说一下。
这边，或许是知晓云青砚跟秦危楼关系不错，等人救上来后，云兰庭亲自帮弟弟照顾六皇子。
当然，他能做的也不多，帮少年换了干净衣服，简单处理好伤口就没别的，出门在外游玩，他们没想会发生意外，自然不会带上大夫，出了这事也玩不下去了，告别诸位友人后，他们人匆匆带人去看大夫。
老大夫先是摸了那个仆人的脉，摸了摸胡须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呛水而已。”
他转身走到另一张床边，还没诊脉，冷不丁问云兰庭：“这你弟弟？”
六皇子落水之事不大不小，然而跟大皇子扯上关系，许期彦就要回家跟右相说一下，免得安丞相那边搞什么小动作，也没别的事，云兰庭干脆让他们全走了，他又不是没带人来，把两个人抬到医馆这不简简单单。
云兰庭被问得莫名其妙，但他诚实的摇头，指着趴在床边一脸关切的小孩说：“不是，这才是我弟，那是我弟同窗。”
老大夫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伸手诊脉。
小孩眼神在小伙伴惨白的脸色上转了一圈，他不懂医术也清楚秦危楼情况不妙，他眼巴巴看着老大夫，生怕诊出绝症。
老大夫瞥了小孩一眼，眸中倒没有对云兰庭的不近人情。
见老大夫看过来，云青砚一颗心提起，追问：“怎么样？小六哥哥还好吗？”
老大夫叹了口气，既然不是亲人，那他直说无妨，“这孩子身体亏空得厉害，小时候应该是被下了药，生长迟缓，后面几年营养跟不上，加上这次失血过多又落水，染上风寒的可能性极大，估计要养上好一阵子，但是这孩子的条件唉！”
开医馆不是做慈善，要是见一个可怜就救一个，这医馆还开不开了？老大夫顶多能给秦危楼免费开药，至于养身体老大夫也没办法。
云兰庭知道不受宠的皇子大概不好过，没想到秦危楼能过得这么惨，他心有戚戚，再看云青砚，小孩已经眼泪汪汪了。
回了一趟昭平候府把那人交给管家后，一行三人便要回鹊山学院了。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云青砚紧紧握着少年冰凉的手，试图用体温替他暖手，带着哭腔问系统：“统统，有没有办法救救小六哥哥？”
在没受过伤的小孩眼中，老大夫的话无疑是平地惊雷，把秦危楼说得快死了没差。
系统无语，“崽啊，你能不能看看系统商城？”
历代宿主都热衷于探索系统各种功能，这任宿主把它当个摆设，让统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