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踪
小孩陡然站起，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脸色发白，匆匆朝门口走去。
系统出声道：“等等！你打算就这么去？”
不然呢？
云青砚不解，脚步顿住。
系统提醒，“不看看背包有什么用得上的工具吗？”
别人是争着抢着走捷径，它家宿主是动不动把它忘角落里吃灰。
“哦哦，我忘了。”
云青砚反应过来，源于家庭条件优渥，系统给他的奖励大都是日常用品，除了药品，他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有一背包奖励，光屏凭空投射在眼前，每一行奖励下面有相应介绍。
［金疮药］x1：治疗外伤，效果max
［蚕丝被］x3：夏夜睡眠圣品，附带好梦buff
［手电筒］x1：堪比探照灯，超远照明，可调节
云青砚看到［手电筒］，眼睛一亮，下一秒，外表是磨砂材料的黑色手电筒出现在他的手上，简单观察过后，小孩无师自通拨下开关键。
耀眼白光突然出现，照亮了半个小院，云青砚吓了一跳，反方向一拨关掉。
云青砚学过怀璧其罪的典故，以前没听说过手电筒这种东西，深知拿着宝物却没有能力守住的下场，无忧无虑的小孩首次皱起眉头，忧愁道：“统统，这太亮了，要是别人看到光过来会很麻烦，有没有不那么亮的？”
系统也奇怪，介绍上写着可调节，不应该只有强光档，它扫描了一遍，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看见那个圈没？转一下，有弱光档。”
一人一统研究片刻，云青砚终于能拿着手电筒出门了。
从上课的学堂到山顶的宿舍，要走两刻钟的山路，学院修缮的山道两边是茂密的丛林，有平有陡，大型野兽不会有，但若是不小心跌落，少不得吃苦头，断手断脚都是轻的，要是滚落时被斜喇喇的树枝刺到，轻则破皮，重则当场死亡。
学院顾虑这层危险，栈道修得十分开阔，办学十几年来没出过人命。
夜晚没人出门，学生下学后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没必要下山，云青砚沿着石阶找了一路，没看见人，心中焦急不已。
系统安慰他，“说不定他回去了呢，要不我们回去看看？”
着急没有用，云青砚顺着系统的话回了一趟小院，然而一片漆黑，鬼影都没看见，跟别说秦危楼了。
小孩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经过一天的相处，他对不说话却默默照顾自己的少年有点好感，无缘无故失踪，饶是谁都急。
系统：“会不会讲师找他？或者其他皇子。”
“不可能！”云青砚迅速否定这种可能，“我跟他说留饭了，有人找也应该回来说一声。”
系统不敢保证秦危楼的为人，但小孩明显向着新朋友，作为家长，它不能在这种时候明目张胆说坏话。
有系统陪着，云青砚出门倒不害怕，他再次出门顺着山路寻找，手电筒调亮了一个度，白光轻易照亮石阶及两边丛生的杂草。
走到某处拐弯时，云青砚不动了，眼睛紧紧看着不远处的那本书，各种可怕猜想浮现脑海中。
五岁的小孩没经历过生死，亲朋好友健健康康，无病无痛，童年过得没有烦恼，即便有生死的概念，那也只是一个概念。
当死亡落到身边的朋友身上时，概念变成了黑暗中能把人整个吞噬的恐惧。
系统察觉不对，“砚砚？砚砚！别害怕，你先看看那是不是秦危楼的书，若是别人不小心落下的，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
小孩抬手抹掉将将掉落的泪珠，走过去捡起那本书。
好消息，不是秦危楼的书。
坏消息，是云青砚借给少年的《尚书》。
白天，少年小心翼翼舍不得弄出褶皱的书像被人随意丢弃在山道，除了一种可能，云青砚不做他想。
系统一阵沉默，片刻后，“你太小了，我们去找人帮忙找。”
小孩没说话，顺从的往回走，一路上好几次没忍住眼泪，落了又擦，白嫩娇柔的脸颊被衣袖擦出一片红痕。
云青砚先是去找云兰庭，但和云兰庭同院子的同窗说他哥有事出去了，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他便扭头去讲师住的地方，一路打听到了袁刚的住处，努力垫脚敲门。
所幸袁刚在家，没多久便开了门。
门一开，本来趴在门上的小孩直接向前扑去，要不是袁刚眼疾手快捞了一把，小孩能摔个大马趴。
袁刚认出他是下午自己教的学生之一，毕竟年纪这么小的他头一回在学院见到，没好气道：“大晚上来找我做什么？”
小孩仰头，小脸泪眼朦胧，吓了袁刚一跳，“有话好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云青砚憋气，抽抽搭搭说：“小、小六哥哥不见了他的书在山道呜”
袁刚头疼，“小六哥哥是谁？”
“秦、秦危楼！”
又是一个自己的学生。
“夫君，你帮着去找找吧？”
袁刚的妻子抱着女儿闻声而来，显然是听到了刚刚到对话，她怀中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冲天羊角辫，正好奇地看着云青砚。
这都是什么事？
秦危楼这个学生袁刚有印象，上课很认真，于算术方面也有天赋，他心中担忧学生，提起小孩跟妻子说了两句，便冒着夜色匆匆离开。
跟着云青砚的指示来到山道，袁刚看了眼不算平缓的斜坡，想把小孩放到地上，却被小孩死死抱住。
袁刚哭笑不得，“我要下去，带着你麻烦。”
云青砚憋着嘴，“我自己走，我想去找小六哥哥！”
袁刚被他缠得不行，只能带他下去，他以为带了个小拖油瓶，没想到小孩身体素质挺好，甚至山路走得比自己还顺，袁刚眼中讶异一闪而过。
斜坡上长了许多树，坡度不缓，但抓着树干还是可以慢慢下去。
还没到坡底，云青砚发现一处枝丫上挂着一小块灰色的布料，他拿下来给袁刚看，袁刚什么都没说，见小孩跟得上便加快了速度。
越靠近下面，泠泠淙淙的溪流声便越发清晰，又走了一会，面前豁然开朗。
坡底是空旷的草坪，绿草鲜嫩肥沃，一条溪流横穿而过，而靠近溪流的地方，一个人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袁刚疾步走过去，云青砚小跑跟上。
少年下半身躺在溪流里，浑身湿透，脸色青白，脑袋上有个血糊糊凝固的伤口，脸上手上全是树枝划出来的细小伤痕。
袁刚确定他没有致命伤后，脸色复杂，小声道：“真是命大，差一点都没了。”
云青砚没听清，只听见他说“没了”，脸色苍白，“小六哥哥没了？”
“在呢在呢，他没事！”袁刚好笑道：“你们以前认识吗？怎么这么关心他？”
他看着秦危楼的穿着习性不像是贵族子弟，如果以前不认识，相处不久就如此担忧刚认识的人，那这小孩的心性未免太过善良，实在不像一个贵族子弟。
闻言，小孩摇摇头，“小六哥哥是皇子，但是皇伯伯好像不喜欢他。”
袁刚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脸色更复杂了，贵圈真乱，他还是当小小讲师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足够了，看来出生富贵不一定是好事。
找到人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袁刚的妻子懂一些草药，把秦危楼背回自己的家让妻子处理过伤口后才把人送回去，云青砚一路上亦步亦趋，礼貌送走袁刚，关上院子的门后，一直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
月上中天，时辰已然不早。
云青砚坚持要先洗澡再睡觉，小院有小厨房，供学生烧水洗澡，系统没有实体帮不上忙，只能理论指导小孩烧水，经过云青砚的同意后，帮他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个勺子舀水，见那木桶太沉，在背包里拿了个塑料盆出来。
系统骂骂咧咧，“我就没见过哪个宿主那么爱干净，忍一晚不行吗？你看看别家的读书人，哪有像你一样天天洗澡的”
云青砚能洗澡，浑身舒坦，被骂也不还嘴，眯着眼想一会打点水给秦危楼擦擦身体，他特意留了一盆热水。
系统不知道他的打算，不然骂得更凶。
后面系统知晓了，也懒得骂了，只是系统很不解，“为什么帮秦危楼那么多，又是送药又是亲自救人的，别告诉我你选他当任务对象，他背景不好，登基很难。”
“没有呀，”小孩坐在浴桶里，拍了拍水，“他太可怜了，我想帮帮他。”
系统无言，小孩小时候看了太多《孟子》《论语》等圣贤语录，心中自有一套看待事物的体系，温和对待每一个事物的同时又有自己的坚持，系统第一次开始怀疑资料库的培养方案，按这样培养出来的真的不会是普度苍生的小菩萨吗？
当看到小孩洗完澡后敷衍搓两下衣服就算洗好了，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系统更觉得培养方案有问题。
秦危楼在山坡上滚了一路，浑身脏兮兮的，好在少年身材瘦弱，天天锻炼的云青砚给他擦了身，勉强帮他换了套衣服。
至于头发没法洗，只能等秦危楼自己醒了洗。
一晚上来来回回，铁打的人都顶不住，更别说云青砚年仅五岁的身体，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阳光洒落，被褥被晒得暖烘烘的，云青砚爬起来坐在床上愣了几秒，突然想起来今天有课。
“！！！”
“统统！你怎么不叫我啊！”
上课第二天，喜提迟到。
小孩内心绝望，在那一刻觉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