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谈不拢，就换个人去谈
耶律齐通传了突厥王的回信，就在驿馆等着景帝的召见。
他料想，景帝并不会很快见他，收到消息的景帝，此时应该是极为愤怒的，突厥王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处在不利的局面，偏偏还要狮子大开口。
耶律齐在驿馆里喝着招待的使臣送来的茶，听使者说叫什么雪岭含翠，耶律齐喝着很是喜欢，与草原上的黑茶也不相同，耶律齐想着，若是互市一事顺利，他回了突厥之后，也是可以喝到这茶的吧。
耶律齐料想的无甚出入，景帝看到了接待使臣上的折子，气的直接把折子丢了出去，一旁侍立的秦淮也吓了一跳，身子一抖。
坐在另一侧处理政务的皇后也抬起了头，正与秦淮惊慌失措的眼神撞在一起，皇后使了个眼色，秦淮会意挥手把人带了出去。
皇后起身，捡起地上的折子道：“这又是谁惹了陛下不快，陛下可许久不曾如此动怒了。”
说着，皇后打开了刚刚捡起来的折子，粗略看了一眼，也就明了景帝生气的缘由，开口劝道：“陛下何必同突厥人置气，伤了身子不值当的，如今主动权在我们手里，突厥人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景帝却依然被气得不轻，和皇后说：“仪彰，你看看突厥王这个嚣张的样子，分明是要我们高价收购他们的牛羊皮草，却要我们把粮食低价售卖给他们，突厥王当真是敢想。”
皇后却没当回事，笑了笑道：“妾也说了，如今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既然布木泰这里谈不通条件，我们换个人谈就是。”
观乌云公主行事，想来那个布木泰也不是个可堪大用的，如今虽然坐在突厥王的位置上，可又真的能服众吗？
“仪彰，你的意思是，我们暗中培植起一个新的突厥王，一个肯与我大虞交好的突厥王，取代布木泰来推行互市之策，以保北境安宁？”景帝刚刚是被气昏了头，听了皇后的建议，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是呀，既然谈不拢，那就换个人谈就是。
“陛下，突厥王的位子稳不稳，那是突厥人自己的事情，我们断然没有一开始就插手的道理，臣妾不过听说过一些传闻，额尔齐当年被贵妃杀了之后，前任突厥王也还是有其他儿子可当大任的，不过在老突厥王弥留之际，其余儿子全都死于非命，独留下了一个最不成器的，也就是今日的突厥王。”
“这些事情朕倒也知道，只是若要换了如今的突厥王，那又换谁来当合适呢？如今的突厥王总归够蠢，于我们也是有利的。”景帝此时已经开始思考此事的可行性了，他在考虑，是如今的突厥王对大虞有利，还是让突厥易主更合适。
“妾倒是觉得，若是两军交战，对方的主帅是个蠢货自然是好事，可是如今谈合作，再和一个蠢人纠缠，不是明智之举，聪明人知道权衡利弊，维持和谐的互市局面，可是蠢人只看自己的喜恶，做事全凭心情不讲规矩。”
看着景帝似乎是听进去了她的话，皇后继续娓娓道来。
“听闻耶律齐是突厥第一勇士，这种才能的人，想必也是不甘心听命于一个蠢货的，陛下只管召突厥使臣来，告诉他们粮草随行就市，原价卖与突厥，但是突厥的货品，我们只出行价的七成收购。态度强硬些，耶律齐自然还要询问突厥王的意思，以布木泰的德行，定然要出言羞辱的。后面的事情，耶律齐如果是个聪明人的话，自然会按着我们所预料的情节发展。”
“好，就按仪彰说的办，秦淮，进来。”
听见了景帝的在喊他，秦淮走了进来，道：“陛下有何事要吩咐？”
“回话给突厥使者，让他们一行人明日来洪熙殿商谈互市之事，把太子和……和康乐一并喊来，让他们一起听听。”景帝本想说叫太子和安王，却想起来安王被他禁足府中了一个月，如今不过才过了半个多月，还不能出府。
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了太子和康乐。
康乐听到宫里传来的旨意时，当真是一头雾水，与突厥商议互市，为什么要她一起去听听，康乐想不明白，以为汀兰又与皇后说了什么，于是一个眼刀过去，汀兰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汀兰发誓，她近几日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过，从那天被公主警告了之后，她这几天安分的很，就怕公主看她一个不顺眼发落了她。
康乐看见了汀兰被吓到小脸煞白的模样，很快否定了刚刚的想法，这丫头前两日刚刚被她吓狠了，如今是断然没有这个胆子的。
呼，不就是进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康乐明天去就是了。
康乐第二日倒没有宫宴那会儿打扮的隆重，只穿了一件月白百花锦缎裙，耳戴琉璃铛，腰系白玉环，青丝挽珠翠，没了宫宴那日的华丽，但依然光彩照人。
康乐到的时候，帝后和太子都已到了，康乐行过礼便就落座了，四处看看并无一个大臣，对面留的两个座位只怕也是乌云和耶律齐，要不是 提前说了是商议政事，康乐差点都觉得这是家宴。
等了一会儿乌云公主和耶律齐也就到了，二人行过礼便也就落了座，耶律齐四下打量了一眼，对大虞的态度也猜了个七八分，这哪是商议互市啊，分明就是下马威。
可乌云的脑回路却与旁人不同，她觉得这就是大虞在示弱，所以才回避朝臣，与他们私下商议，如此脑补，乌云自然得意。
康乐看着她却觉得像是在看个傻子，看不出是下马威吗，她怎么还能如此开心呢？
耶律齐看着乌云这个蠢货，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自从觉得乌云是个蠢货的想法冒出来了之后，耶律齐看着乌云蠢而不自知的模样，厌恶之情一日胜过一日。
尤其是又一次看见了康乐之后，耶律齐更加不爽乌云，凭什么人家的公主就文武双全，举止得体，偏偏突厥的公主就是个蠢货呢？
很快，乌云公主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现实又一次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乌云落座后见无人开口，沉不住气地先发制人道：“我父皇说突厥苦寒，粮食不易得，还望大虞陛下体谅我突厥百姓不易，低价出售粮食给突厥，同时按着优质品的价格收购我们的牛羊以及皮毛等。”
景帝轻笑一声，道：“乌云公主当真是喜欢玩笑，还未喝酒，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皇后也在一旁应和道：“乌云公主到底年纪小，童言童语也是可能的。”
康乐在一旁看戏，终于明白了今日的下马威是为了什么，突厥王是真没有搞清楚眼前的局势吧，这样的人到底是如何让突厥人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