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兽间失格（78）

    梦岚将胆怯的目光投向夹缝中的光芒，看着远处的绿叶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他挪了挪沉重的躯体靠在狼犬身旁，将头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尾巴压在狼犬的尾巴上，十指相扣的爪子的另一半属于对方，而不是孤独的自己。狼犬似乎察觉到了言外之意，用舌尖轻轻舔舐着灰狼头顶整齐的毛发。

    “对不起”狼犬的耳朵耷拉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让我告诉你吧，那些被你恨的，被你遗忘的事物。”凯尔斯为梦岚讲述着那些过往，梦岚试图挣脱他的束缚，但失去了食物来源的他没有力气反抗。

    “我理解你，那种被人抛弃的孤独，那种寻求容身之所的无奈，那种追逐自由的志向，被扼杀在时代的后浪中，苟延残喘。”他试图安抚灰狼的情绪，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人，为什么不彼此互相依靠呢？你值得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和选择。”带着暖意的话语似乎暂时关闭了思绪的水闸。

    两兽聊了很多很久，直到一个声音刺破牢笼里的墙壁，撕裂了最后的底线。他体内奔腾的血脉正在召唤他，那份被遗失的野性随着声带的振动被抒发出来。

    他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眼睛，那是来自天堂角落的蔚蓝，流落在星河之间，化作两泓清泉。

    “梦岚！”山海用爪子握住冰冷的栏杆，用掌心的汗液温暖了冰冷的空气。

    “那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你没受伤吧？”山海摆弄着门口的电子仪器，望着显示屏出神，“我也打不开这里的门，我只有一次打开房门的机会，我虽然可以通过ai完成日常工作，但这些事情我做不到。”

    灰狼溜下床伸出爪子，山海握住了他的爪子，眼泪在他的眼角打转，仿佛每一次眨眼都戴着一层透明的镜片。

    “我恨你，山海。”梦岚正视着面前的白毛犬兽人。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你了，无论你会不会爱我，无论你会不会原谅我的过错，无论你会不会倾听我的诉说，我都会陪伴在你身旁，每个周末我都会来这里，如果有什么想法或需求我都会尽我所能去满足你，这次请让我多看看你醒着的样子吧。”他急切的表情使他的脸上多了些许沧桑的痕迹。

    “除非你能做到给我带些书来就行了，在这片土地只有寂寞会使人无聊。”

    “这个给你，我本来想来陪陪你的，希望你不要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别让那家伙欺负你了，食言的既然是他，我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他似乎看见了灰狼身上的伤痕，随着时光的流逝一点点流向未知的苍穹。

    山海将一枝鲜花从口袋里抽出递给依然在犹豫的梦岚，那是一朵玫瑰花，红色的外衣里透露着稚嫩的白，像彩虹落入云海般美丽。

    “谢谢。”灰狼接过那枝脆弱的花朵，虽然脆弱却依然凭借着一身傲气挺立在指尖上，如一根羽毛般轻飘。

    他们彼此寒暄了几句后就相望着对方的身影在微光下远去，梦岚没有再因为这些往事继续谈下去，他的眼神中带着酸涩，如此说道：

    “若是想让我原谅你，还是不必了。只要产生了恨意就不会轻易淡去，贪婪之狼依然在我们的血脉中奔腾，捕食着内心残存的感性，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曾经经历过的折磨和伤痛，我也永远不会理解你心中坚持的正义。如果我们需要维持这段藕断丝连的关系，不如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我追求宏大的理想，憎恶都市的灯光，这样的我就已经与你不在同一条道路上了。但是我忘不掉，忘不掉那些伤痕，这会让我更加痛苦，我不能蚌病成珠，也不能痛定思痛，我只能坚持着自己暗无天日的未来。我不在意那些灯火，不在意那些硝烟，迷茫的人们彷徨在钢筋混凝土的丛林之中，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只想要须臾的宁静，作为一片落叶独自飘摇的宁静。我只想获得自由，寻找一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至于那些过往我已经放下了，我也不想再提起。等到未来我们总能找到一条逃出生天的道路，我相信我们可以挽回这一切，不是那份故爱，我想要的事物只是找寻到值得我爱的人的永恒。”

    每一句激动的话语都会伴随着灰狼不停摆动着的尾巴，两兽都哭泣着，一个沐浴在无尽的光芒下，一个溺死在深渊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