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兽间失格（62）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蛛丝织成的新衣穿在灰狼的身上。

    凯尔斯躺在他的怀抱里，爪子遮住眼睛，如浮云遮盖黎明般，不忍直视高山嶙峋、流水绵延的现实。

    白色床单上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斑纹，或许是因为翻滚，床单有些褶皱。

    名为威廉的黑豹抱住了梦岚，爪子环绕在他的腰间，头轻轻靠在他的身旁。

    黑豹没有睡着，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楼上的员工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仍然在虚拟空间中办公。他的呼吸依然不够均匀，喘息声是劳动者的高歌，世界上没有可耻的工作，只有不愿意努力的人。

    “醒醒。”梦岚的爪子握住黑豹的手臂，转过头质问道：“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黑豹轻轻地用爪子抚摸着梦岚的头，每一次呼吸都如溺水般痛苦，但他依然在笑着，用纯黑的眼睛注视着梦岚。

    “loar，你闲着没事干过来搅什么局啊？”黑豹还没说完，灰狼的爪子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猎豹却依然躺着一动不动。

    “不稳定性的时间割裂吗？不愧是你。”黑豹的爪子弯曲着放在灰狼的头下，向上抬起头，让身高较矮的灰狼能够直视他。

    “你打算欺骗他到什么时候？我都快看不下去了，rop。”一道电光划过夜空，这里已经不再是蔚蓝色的城市海洋，而是郊外的废墟。

    “这就是你气成这样的原因吗？甚至完全不顾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风刃斩断了灰狼的手臂，刹那间又缝补了上去，灰狼也松开了爪子。

    “loar，我们不是这里的生物，我们只是一个算法，一块芯片上负载的人格。我们的职责就是摧毁他们。”黑豹的指尖滑过灰狼脸上的毛发，如微风拂过，又如流星陨落，坠入星河的怀抱，迎接温暖与光明。

    “那也不是你对梦岚下手的理由，凯尔斯和你到底在策划什么？你们的这出好戏还没结束吗？”一道闪电落在黑豹的身旁，但他并没有被击中，似乎有一道透明的屏障隔绝了闪电的攻击。

    “我只不过是和你一样寻求利益罢了。”黑色的铠甲散发着金属光泽，在这黑夜中犹如一盏路灯照亮迷途，指引失路之人走向遥远的彼岸。

    “我不想打架，但你也别逼我，附近几个国家的子民都已经从深渊里爬上来了，我们的职责就是领导十个异能者，完成天启之日的使命罢了。”银色的铠甲象征着高贵与冷酷，即使他是纵欲的疯魔者，他依然属于这片断壁残垣的天堂。

    “你静静观望着就行，我与他的合约就是这样的，一个简单的身份加上一具羸弱的人造躯体应该能糊弄过去。”他拉起一把黑色的带着银白色箭矢的弓。

    “梦岚一直都知道。”灰狼叹了口气，手中握着一把武士刀和一把手枪。

    “那你又为何要戳穿呢？按辈分来看你应该是我的弟弟才对。”箭矢离开弓弦，射入灰狼的眉心，鲜血喷涌而出，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微笑着拔出箭矢，然后开了一枪。

    “原因很简单。”灰狼的脸上没有血污，仿佛在瞬间就修复完成了，“你会毁了我的本体。”

    “无稽之谈，我说过，我只是配合他演戏罢了。”子弹射中他的胸口，却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只有碰撞的声音。

    “那你快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黑豹的身旁只剩下一道残影，犹如在丛林中飞奔掠食的野兽。

    “你对付我都需要拿出真本事吗？”他能认出来哪个才是loar，他蹲下身亲吻着那个残影的额头。

    灰狼没有回应，一切回归平静，蓝色的双眼中满是无奈。

    “答应我。”这句话更像强硬的要求，没有给黑豹留任何反驳的机会。

    “答应你什么？我们的唯一准则只有交易。”黑豹笑了笑，坚硬的盔甲只是装饰品，在欲望的面前不值一提。

    “答应我，别在我眼前出现。”黑暗的大陆重新变回曾经的蔚蓝色海洋，玻璃构成的建筑物都是记忆的蚕茧。

    “那你得答应我，删除掉这段记忆。”

    “好。”灰狼答应了，但他们并没有相遇，一堵厚厚的玻璃墙把他们隔离在两边。

    他褪去身上的铠甲，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闭上双眼。

    黑色是梦境中唯一的色彩，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不停地向前迈步。腐烂的气味是梦境中唯一的气息，那股味道就是他的前半生，而他的后半生也将这样度过。

    “醒醒。”猎豹的爪子搭在灰狼的肩膀上，那个声音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些记忆都被删去了，没有任何人记得，也没有任何人提起。

    “怎么了，凯尔斯？”梦岚用爪子抚摸着猎豹的毛发，触及到的只有柔软和暖意。

    “没什么，我再睡会儿。”猎豹躺在灰狼的怀抱里，毛发交织间是灵魂的缠绵。

    一场梦，一场厮杀。

    一首诗，一首情歌。

    那些被忽略的，被遗忘的事物只会在苦痛的深渊中被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