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拳击
“你准备怎么做？”
布鲁斯·韦恩来了兴致，冰块般寒冷的脸上现出动容的神色。
布鲁斯·韦恩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在他更年轻的时候，他最渴望做的事，就是亲手杀死杀父仇人，甚至，他还特意为这件事准备了一把袖珍手枪。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但是，随着布鲁斯·韦恩的年龄增长，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后，他的思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布鲁斯·韦恩认为，杀死他父母的不止有那个流浪汉，还有这一整座城市，哥谭。
这座城市生病了。
放弃心中底线的人挣得盆满钵满，靠着勤劳工作挣取面包的人在经历各种社会上的陷阱之后背上各种债务。
这种制度出了问题。
卑鄙者得不到惩罚，窃取高位，高尚者得不到奖励，永堕深渊。
布鲁斯·韦恩采取了最原始而朴素的做法，半夜不睡觉跑去当义警，用拳头打击犯罪分子。
布鲁斯·韦恩并不清楚，如何才能从根本上拯救这座无可救药的城市，他只能在黑夜里窜来窜去，漫无目的，迷茫却又格外坚定。
像一只黑夜里的蝙蝠，明明看不见，却努力发出超声波，尽自己所能探寻迷雾中的道路。
因此，当格林提出要带给哥谭市市民希望的时候，布鲁斯·韦恩第一次对这次对话产生了兴趣。
他想听听格林这位哥谭市市长的有力候选人的看法。
格林嘴角逐渐上扬。
上钩了。
这个时候的布鲁斯·韦恩还不够成熟，没有形成自己完整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一只稚嫩的小蝙蝠。
非常容易忽悠。
“我的演讲，收费可是很贵的。”
格林笑着站了起来。
“我的时间也很昂贵。”
布鲁斯·韦恩沉声说道。
“那我们刚好相抵了。”
格林从果盘上揪下一个葡萄，扔进嘴里。
“世界是由物质和精神构成的，因此，人类的需求也是分为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
“那些有钱人，哦，不对，像你这样有钱的人，在物质需求方面已经达到了极致，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除了你的父母。
“精神需求方面，你们可以得到最为奢华的享受，除了你，布鲁斯·韦恩先生，我认识的有钱人都很快乐。”
“而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穷人，他们的物质条件仅仅能保证他们饿不死，有精力从事繁衍行为，更惨的甚至是连吃饱都成问题。”
“至于精神需求，呵呵，基本得不到一丁点儿的满足，他们是失败者，是社会唾弃批判的对象，几乎每一个个体都会毫不留情地对这个群体展现出自己的鄙夷。”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贫穷的人越来越贫穷？为什么富有的人越来越富有呢？”
格林一口气说完，从餐盘上拿起一个苹果，咬了口。
“你这苹果是酸的，不够甜啊，酸苹果完全是异端啊。”
布鲁斯·韦恩一巴掌拍掉了格林手里的苹果，用和善的眼神示意格林继续说下去。
格林叹了口气。
“归根结底，是分配出了问题，富人在穷人创造价值的过程中，攫取了一大部分利益。”
“那么，又是什么东西，赋予了富人剥削而不受罚的机会呢？”
“是权利。你可以去看看法律条文，有太多为富人提供便利的条文了。”
“权利的滥用，导致阶级矛盾加剧。我们曾经做过尝试，把权利这只老虎关到笼子里，带上金属的枷锁，限制它的活动空间。”
“例如，国家刚建立的时候。三权分立，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把王权拆成了三部分，只能限制权利的乱用，却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权利滥用的根源，在于使用权利的是人，活生生的人，他们有情绪，会哭，会笑，有野心，有偏向。”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至少，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格林故作神秘地说道。
布鲁斯·韦恩面无表情，看起来格外冷傲，两只耳朵却已经竖起来了，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说起来，我下周有一场电视节目，我打算在节目上谈一谈这个问题，你有没有兴趣当客场嘉宾？”
格林画风一转。
布鲁斯·韦恩险些栽倒在地。
这转折也太突兀了吧？
就像一本书，正看到最精彩的部分，断章了。
“我对电视节目没有兴趣。”
布鲁斯·韦恩强忍着给格林一巴掌的冲动，冷声说道。
“嘿，来吧，很有趣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们让主办方在舞台中央布置一个擂台，我们两个直播拳击互殴，节目收视率一定会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格林说道。
“不，我拒绝。”
布鲁斯·韦恩感觉拳头有些痒了。
“可惜，”格林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你在家里看也可以，为我贡献点收视率。”
格林不再废话，从兜里拿出一个硕大的塑料袋，把桌子上没有动过的餐盘一个个叠到塑料袋里。
“你这是在做什么？”
布鲁斯·韦恩皱起眉头。
“在你享受生活的乐趣的时候，我可爱的员工还在加班，身为老板，我要为他们提供员工餐。”
格林说道。
“你抢了我的晚餐，还要给员工当员工餐？”
饶是布鲁斯·韦恩修养惊人，克制愤怒的能力远超常人，这个时候也有些忍不住了。
“你不觉得有些过分吗？这可是我的晚餐，我还没来得及吃啊。”
“是有点过分。”
格林表示赞同，把装满菜肴的餐碟一个个取了出来，放回原位。
“我想好了，这样拿回去，饭菜肯定会因为颠簸混杂在一起，不好。所以，我改主意了。”
格林蹲下身子，用肩膀扛住了用餐的长桌。
“我直接把桌子搬走。”
格林扛着桌子，一溜烟地下了楼梯，走到半路，顺手在墙上一抓，把一个米粒大小的事物捏在手里。
“在自己家每一个角落都安装微型摄像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再见了，布鲁斯·韦恩先生。提前祝你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