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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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姐，你来了。”
刚进shane大门，梁雨便停下手里的活，恭恭敬敬地冲她打了一个招呼。
这态度着实反常。杨璟抬眼多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走到吧台边把烟盒摸了过来。
她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吸上一口，神情懒倦：“你老板今天不来。”
“他没跟我说。”说上了话，梁雨放松了不少，手握着椅背开始娜，“不过今天不是周末，客人不会很多，我们应该忙得过来。”
“你之前跟徐嘉远推荐了个帮工。”
“……啊？”
梁雨动作一顿，没料到她话题转的这么快，果然主动搭话是有意而为。
等意识到杨璟口中的帮工是谁，她脸色微变。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杨姐你想见见吗。”
梁雨问的隐晦，话里话外藏着的也是想推陈尧一把的心思，她不觉得杨璟听不出来。
但面前的女人只是抬手抽烟，好一会才开口。
“不用。”
“这样啊，我还以为杨姐感兴趣呢。”
“店里有你一个就够了。”
梁雨脸色微凝，嘴角扯出了一个尴尬的弧度。
“谢谢杨姐对我工作的肯定。”
杨璟半根烟已经抽完，她没了兴致，抬手将剩下的烟头一并在烟灰缸按灭。
“我不是你的老板，不用谢我。”
一缕浅灰色烟雾飘起来，带着她的声音，不徐不缓，“还有，请不请帮手，是老板的事。”
“你最好少插手。”
椅子挪动在地面擦出一声尖锐的声响，盖住了梁雨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她面不改色地转过头，握着椅背的手紧了紧，“嗯……是，是。我之后不会提了。”
“嗯。”
交代完要说的事，杨璟低下头开始整理吧台。
霎时，偌大的酒吧除了平缓的音乐和物品的声响，再没人开口讲话。
直到店门被推开。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到营业时间……”
梁雨抬头看人，自然说着客套的话，直到对上陈尧的双眼，话才停了下来。
“诶，陈尧？”
一声陈尧刚落下，吧台后整理杯子的声音也跟着凝固了。
“梁雨。”
陈尧迈着步子走进来，冲着梁雨打了个招呼。
转身轻手轻脚把门关上，才缓缓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杨璟站在吧台后的水池边，她头发半扎，两缕头发散开，一缕被别在耳后，露出的侧脸化着淡妆，嘴微微抿着，并未抬眼。
好像他的出现只是一场幻觉。
倒是梁雨先打破了尴尬，自然地找着话题跟他搭话。
“你昨天请假，今天晚上不训练吗？”
“队里选校级联赛的选手，我不参赛，就没什么事儿了。”
陈尧一边回答着梁雨的问题，一边走到杨璟面前的吧台椅坐下。
他没看杨璟，反倒冲着梁雨笑了下，“你老板今天没来？”
梁雨：“他对象回来了，他哪还有心思到这来。”
陈尧：“哦……他们是一对啊，昨天走的早，都没跟他对象打招呼。”
梁雨：“对了，你昨天去哪了，说是上个厕所，人就没回来过啊。”
提起昨晚的事，陈尧没急着回答，倒是先转头看了杨璟一眼。
她依然站在原来的位置，玻璃杯已经放到一边，此刻正握着一把水果刀冲洗。
听到两人的对话，感受到他投过来的视线，她没有一点反应。
陈尧；“没什么，出去的时候刚好学校有事，就先走了，没跟你说真是不好意思。”
梁雨：“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没出什么意外就行。不过还好你走了，剩下那帮人都挺能喝酒的，你要留下我估计你会被灌呢。”
陈尧失笑：“那我还得庆幸了。”
梁雨也笑起来：“你那酒量，的确是该庆幸。”
这个话题说到了头，杨璟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梁雨所幸停下了手里的活，走到陈尧跟前坐下，指了指他眼睛上的纱布。
“这是怎么了？”
“游泳的时候细菌感染了，不是什么大毛病。”
提起伤，杨璟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她抬起头，目光在陈尧受伤的半边脸飞快扫过一眼，确认没有恶化后又恢复如常。
陈尧自然捕捉到了这动作，他冲着梁雨眨了眨剩下的半只眼，从口袋摸出五十块钱递给她。
“不过你能在附近的药店帮我买瓶眼药水吗，剩下的钱再请你吃个雪糕吧。”
梁雨秒懂他的意思，接过钱笑了下，“正好我也有东西要买，就顺路帮你一下吧。”
陈尧点头：“谢了。”
等到梁雨推门离开，陈尧才转身看杨璟。
她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他。
“我昨晚说了什么。”
陈尧乖乖回答：“你没把事情解决之前，我不能出学校。”
杨璟：“所以。”
“这对我不公平。”陈尧说，“不能因为你的事，就限制我的自由。”
“你想怎样。”
陈尧耐心地说：“我想着，竟然我也被扯进来了，躲肯定不是办法，我想跟你一起解决。”
杨璟从一旁抽出纸巾擦手，目光擦过他的眼睛，声音很缓。
“你想怎么解决。”
“竟然欠了钱，还钱就好了。”陈尧想的很简单，“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欠了他们……五百万是吧？”
杨璟明显愣了半秒，陈尧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错愕。
随即，是笑意，嘲弄的笑意。
杨璟：“你是什么少爷。”
陈尧一时语塞：“我……”
“走吧。”杨璟不再问，眼中的情绪尽数消失，“比起还上五百万，还是在学校呆上五十天更稳妥，不是吗。”
“如果我说我能还上呢？”
“那也不需要。”
杨璟干脆利落地拒绝，又补充了一句：“事情解决之前，你被限制的自由，我买单。”
“你怎么买单？”
“看你。”
“看我？”
杨璟轻轻点头，擦净了手她又从口袋摸出一根烟，这次她没有犹豫地点燃，侧头吸了一口之后，没再开口。
陈尧依然一头雾水：“看我是什么意思，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吗？”
她不回答。
陈尧皱起眉，“你不解释一下吗。”
她依然不语，抽烟的动作却更急切，拿烟的手都在不受控地抖。
陈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脑海中闪过和她见面的第一晚，卫生间里的药盒。
她有焦虑症，他早该意识到。
“杨璟，你怎么了？”
“走。”
她声音很低，控制不住的手抖让她握不住烟头，随着烟头落地，她额头也渐渐冒出惊恐的冷汗，浑身发寒的感觉像是将她摄住了一般。
“出去。”
她又说了一遍，声音并不大，却藏满了隐忍的情绪。
陈尧从吧台椅上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朝她伸出手，“你需要什么，你带药了吗？包在哪里？”
“我让你出去。”
杨璟已经无法在原地站着，她控制不住地来回踱步，脸色也愈发苍白难看。
陈尧在她的视线里渐渐剩下一个扭曲的点，她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过去和未来的景象。
无论是耳边，而是脑子里，都好吵。
陈尧又问了一遍，见她并不理会自己，他干脆转身走到吧台入口，推开门走了进来。
杨璟背对着他来回走，不安的心情要将她吞没了。
陈尧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肩膀：“杨璟！”
杨璟脚步这才停了下来，她眨着烟看他，眸中满是抗拒。
只是看着的时候，陈尧以为她只是手抖。
可等到他触碰到她时，才感受到，她浑身都在抖，甚至连瞳孔都是颤栗的。
“……放开我。”
“杨璟……姐姐。”
陈尧握住她肩膀，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缓着声音慢慢说。
“别害怕，那些事都不会发生，我在这里。”
可是这些话并不起什么作用。
杨璟身体由不受控地发抖慢慢开始发软，同时伴随的胸闷让她感觉无法呼吸，她说不出话来。
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走”，她也开不了口。
她无力支撑站立，只能把重心全部倾斜到面前男人身上，渐渐地，她身体越来越软。
直到，她整个人重心前倾，不受控的靠过去。
陈尧没有任何犹豫将她抱在怀里，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可是不同他们之前的任何一个拥抱，这个拥抱伴随的是恐惧，是信任，是他无法招架，不知所措的感情。
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这样的痛苦她本该轻车熟路，但是却偏偏面对着陈尧，依靠或是依赖都是一种毒，只要上瘾就总有要戒掉的一天。
比起这些而言，那些痛苦她宁愿独自承担。
两人不知道就这样抱了多久，直到怀里的女人渐渐归于平静，直到玻璃门被缓缓推开。
梁雨：“我买到药……了。”
陈尧的位置刚好跟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一切。
梁雨脸上瞬间露出尴尬的笑容，她后退一步打开门，“那个，我想起来还有东西没买，就先走了。”
门再次被关上，陈尧缓缓放开杨璟，跟着往后推了一步。
他有些无措地抓了一把额头的碎发，轻声问：“……你没事了？”
杨璟：“为什么不走。”
陈尧更加无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前的女人不止一次告诉过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可是他每一次都不听，他想这一次也不例外。
陈尧：“你很难受，我不能不管。”
“没人规定你一定要管。”杨璟从旁边的烟盒里再次抽出一根烟，她的手抖并没有完全缓和，点火的动作极为不畅，火苗偏移几次之后终于点燃，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侧头看他，“现在你能走了？”
陈尧：“走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嗯。”
他的声音格外坚定：“你限制我自由的建议，我不会接受。”
杨璟握着烟的手又是一抖。
陈尧：“所造成的后果，我自己承担。至于我要干什么，你也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