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别哭
墙壁、桌案、茶室、茶桌、藤椅、门檐甚至珠帘上,无一处不挂着画卷,每一幅都精美细腻,像是活人立在了纸上。画像上的人手持兵器亦或是身骑白马,到后面略带沧桑。那是将军十三岁到现在中年的模样,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再从两个人到一个人。
侯爷每年都会亲自作画,细心装裱,几天不好好吃饭就只为了一幅画。墙上挂满了就铺开放桌子上,桌上放不下了就挂在帘子上,后来加在了门檐。时间过去太久了,这屋子哪里都放不下了,放在别处他不安心。他就抱着画铺在床上,替画盖上被子,轻抚哄着,每晚拥着入睡。画靠在里面,他自己睡在床边,有时候翻身摔下来,就干脆在地上将就一晚。
册子上说:礼礼睡眠浅,不敢扰他梦意。
将军取下一幅画,那副画挂在的中心位置,想来很特别。他端详在手里,画里是两个男人,身穿喜服,笑的很开心,旁边的留白处还有斑斑水迹,像滴落迸溅的雨珠。
“你从来没有放下过是吗。”
侯爷不曾放下,试问自己,何时放下过。
“我该回答你了。”他指腹摩挲着那几处水迹,几滴晶莹掉落在原先的水迹上,又覆盖了一遍:“我其实……喜欢的……喜欢的……”他把画按在怀中双手捧面再也撑不住了,眼泪滴在画里人物的脸上,遇水不糊。他太久没有回忆过从前,那时候听到告白,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可他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情感,选择了逃避接受寻常婚姻。到现在才发觉,自己错过了,也错了,那个人还会原谅自己吗?等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等出个结果。
“我迟了……对不起……对不起……”
“阿玉……”言君开口:“我们回去吧。”
温如玉柔声回应着:“嗯。”
温如玉想起将军跪地啜泣的模样,心里泛起苦涩,他很同情两位长辈的遭遇,也认为有情人应该终成眷属,是男是女有何打紧,过日子的是他们自己不是吗。看着言君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好似怕他不见了。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语不发,他想了一路,想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小时候邻家阿母生了小弟弟,四岁的温如玉就懂事地烧火洗衣,帮着做饭干农活,照顾年幼的还在蹒跚学步的妹妹。弟弟两岁的时候起了热病,他太小了难以抵御疾病,夭折了。那几个月阿母心情郁结,经常半夜跑出去寻孩子,跑去坟地里刨土,趴在泥地上哭,双手不停的挖,嘴里喃喃:“我要救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他当时跟在阿母的身后一直跑,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依稀记得母亲温暖的怀抱,每每自己哭闹,母亲就会抱起自己放在怀里拍拍后背,轻声哄着,身旁还有父亲的笑声。
他跑过去拿帕子擦阿母沾满泥土的双手,被一把甩开,阿母歇斯底里的叫喊:“走开!走开!我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