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青岚
及出了门，薛夫人先是吩咐人去给太子量尺寸，又低声对宁月华说道：“太子妃，兰姐儿虽说不是民妇看着长大，但毕竟是民妇姐姐的一点血脉。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无妄之灾，民妇不敢求太子妃屈尊相助，但也求太子妃如果方便，能不能略微照拂一二，不要让兰姐儿受太大罪？”
这也是真心疼爱林中兰的，担心林中兰被父亲和继母牵连，才特意来求她。
宁月华想了想，一样压低声音说：“姨母放心，此事官家还未定论，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薛夫人是多通透的人，如何不懂宁月华的意思：“兰姐儿这丫头看着通透，实际上也是个心思重的，民妇这个姨母有心疼她，可毕竟不是自小的感情，有些话轻了重了的，也怕触了她伤心事不敢多说，说句不合适的话，其实无论好坏，也都是受她父亲和继母连累，民妇没那脸面给她父亲求情，也只盼着太子妃垂怜，能让兰姐儿少受点牵连吧。”
见她说的真诚，宁月华便也将林中兰所求之事告诉了薛夫人。
薛夫人听的眼圈都湿了，浑身上下摸了好久才找出帕子，笑着揉了揉眼睛：“这孩子，担心我们做什么？我们不过就是个商户，又是从穷日子过来的，哪里怕被她牵连。”
看着这一家人，又想起自己的舅母，宁月华只觉有些心酸。
待告辞了薛夫人上了马车，太子已经在里面了。
见了宁月华，太子不满的皱眉：“怎么这么慢？”
宁月华心里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才上的马车：“同薛夫人说了几句话耽搁了，太子的尺寸可量好了？”
“好了，也不是本宫说你，本宫一个大男人，做那么多衣服做什么？”
看着太子有些得意的样子，宁月华也懒得多说，永定帝说的对，这就是个被师父教歪了的傻子。
宁月华还得加一句，无可救药的那种。
“太子，一会儿进了宫，妾要去趟教坊司看看宏哥儿百岁宴的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提起宏哥儿，太子神色才有些舒展：“你们妇人就是如此，一个小孩子还整这么麻烦。”
得，又把天聊死了。
宁月华也懒得再说啥，就换了个话题：“一会儿太子可是要去给官家回话？”
太子点点头：“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本宫问过父皇再同你说。”
宁月华便把刚刚从林中兰那边得到的消息说了。
太子听了，合掌大笑：“太子妃你果然旺本宫。巧了，今日薛老板也同本宫说，前几年抓过一个南越的奸细，脚踝处也有个蓝色的蝴蝶，这蝴蝶图案正巧薛老板在南越的一个部落见过，族中男女男人纹在脚踝，女人纹在耳后，当时薛老板就是凭借这个指认的那个奸细。”
宁月华了然，难怪”林季氏“被发现蝴蝶纹身后会紧张到恨不得杀了年幼的林中兰，后面更是不惜自伤毁尸灭迹。
”薛老板最近还查到了不少消息，包括南越和北狄私下串通的证据，以及两处奸细在京中的联络点。照他目前查到的，部分重臣身边恐怕都有他们的人，只是大部分都不如‘林季氏’成功罢了，但饶是这样，也让人不寒而栗。”
宁月华叹口气：“这样的事在北境其实更常见，待大哥入京，可以同他请教下北境的经验，只是北境全民皆兵，怕很多经验在京中并不适用。”
"说起这个，还有一事，如果真的是南越和北狄勾连，那少不得南境的守将也会进京协商，以父皇的脾气，可能会宣你七哥。”
这个是肯定的，七哥虽然只是四品，在南境算不得最高，但能力却是出众，再加上同大哥“不和”，圣人讲究制衡之术，只觉这样用着更为放心。
“妾和七哥也有七八年没见了，如果七哥可以来京那再好不过。”宁月华避开敏感的话题，笑着说道。
太子果然又露出了些许鄙夷的神色：“你们女人只会想着这些小事，就算你七哥来了，怕也不会久留，很可能也没空与你说话。罢了，到时候本宫求父皇，留他与你我一同用饭吧。”
别的不说，这份自信宁月华还是佩服的，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感谢他。
正说着，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宫内不能随意跑马，好在早有步辇在门内等候。
两人下了车，太子急着赶往勤政殿，宁月华要去教坊司，两人便在门口分开。
本朝教坊司属于礼部，宁月华刚到门口，一身穿蛤蟆绿官服的郎官便得到消息，在门口迎接宁月华。
那郎官年纪不小了，看容貌应该是南方人，笑起来一团喜气。
“太子妃，这种小事臣上门禀报就好，哪劳您大驾光临呢？”一开口，果然是南边的口音。
宁月华多看了他一眼：“我也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百岁宴的节目准备的如何了？”
郎官赔笑：“都已经差不多了，节目单已经拟好了，太子妃看看？要不，臣让伶人们给太子妃演一遍？”
宁月华无语的看了看天色，这郎官没眼色脑子也不通透，难怪一把年纪还只是个七品小官。
“不必了，此事你把关就好。”宁月华摆摆手：“青岚可在？”
小官忙笑道：“在，在，臣去叫他过来。”
“不必，你带我去找他。”青岚虽然也在教坊司做事，但此人性子高傲又有真本事，一般人可请不动他。
那小官也是舒了口气：“青岚在里面，臣带太子妃过去。”
入了后院，才隐隐听到丝竹乐声。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听着熟悉的曲调，宁月华不由停住了脚步，皱眉道：”这是……“
郎官笑道：”这是东学先生的弟子柳小姐的新作，名曰《刹那芳华》，宫外很是风靡，教坊司也在彩排以防有贵人想听。“
宁月华听了更是皱眉，阴魂不散柳依依，抄了古诗也就算了，还盯上了古风歌，真是让人厌恶。
不过宁月华也没多说，只是示意郎官带路，生怕多听一刻就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