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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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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吃瓜在最前线的乐奴, 明梓枫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镜氏姐弟房里的古董花瓶碎了, 在场的只有年年,年年说有人进来屋里,于是镜氏姐弟便觉得楼内有小偷胆肥偷到他们屋里来了,事关花魁,巴管事第一时间便过来,然后让楼上护卫上楼来找小偷,结果刚上楼,他们就在楼梯处抓到了东糜骁。

    一切关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有点倒霉。”乐奴经常观赏东糜骁,连东糜骁几时上楼的情报都一清二楚,她自然知道他上来做什么,压低声音跟明梓枫说道,“他肯定是又上来找年年了。叶儿,你这段时间被泉先生关在屋里, 都没法知会他一声。”

    明梓枫微抿着唇,担忧地看着被踩在地上的东糜骁,但他现在也没法出面做什么,只能先静观事态发展。

    想不明白。

    真的想不明白。

    明梓枫的目光在年年和东糜骁两人身上来回地看,他知道在原著里李稚奴对东糜骁有多重要, 他视李稚奴为珍宝,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好物都捧到她面前哄她开心,但是原著里东糜骁也不是个恋爱脑啊,他在极乐楼里忍辱负重, 要是真恋爱脑的话也不会一把火烧了极乐楼不带走李稚奴,任由她在青楼沉浮直到他功成名才寻她回来,要是真在意她成为稚倌冒着被打残的风险也要上楼来, 那他就不应该让李稚奴沦为妓子,半点朱唇万人品。

    有股违和感,但以明梓枫的智商,他暂时想不出来违和在哪里。

    一楼的易管事很快就上来了,一上来就看到满堂的人,以及地面的东糜骁,眸色顿时沉下来,一抬脚往东糜骁的头上踩下,边踩边骂道:“小畜生!一个没盯紧居然跑八楼来,回头看我不杀了你!”

    直踩得东糜骁头磕地磨破了皮,几丝血漫漫渗了出来,他忍着,半声疼都不吭,只一劲地咬着三个字:“我没做。”

    然而除了明梓枫外,无人在意他说了什么。

    易管事踩完东糜骁,一旁的护卫便松开脚,将镜氏姐弟屋里的事告知他,他立刻换了副面孔,谄媚地向巴管事道:“巴管事,这事都怪我驭下不严,我现在就把手脚不干净的小畜生的手脚筯挑,让镜姑娘镜公子消消气。”

    在镜氏姐弟身旁的年年闻言,小脸白了一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不忍心地别过脸,没有说话。

    看着年年的反应,明梓枫心下一凉,这反应不对啊,在东糜骁的回忆里,李稚奴是他的光啊,虽然没具体说李稚奴为东糜骁做了什么,只说他的童年里只有一个年年陪伴着,但李稚奴现在的反应很不对劲啊,如果她真是东糜骁唯一可念之人,那么她此时此刻看着东糜骁被冤枉应该做些什么才对得起唯一的光这个设定吧。

    明梓枫想不通,书里没有具体描写这段剧情,他实在捋不清现在的状况。

    眼看东糜骁被架起来,拉长了双手,但依然背挺着,重复着那三个字,明梓枫脑袋飞快地转着,就听到镜月嗤笑一声,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总不会是我房里的人贼喊抓贼吧?”

    年年的脸色倏地一下子惨白,双脚一软,跪在地上扒着镜花的袖摆,眼眶里的泪水似受委屈般坠下:“姐姐,不是我,方才我真的看到有人在外间,见我出来他便慌慌地跑了,碰碎了花瓶…”

    镜月指向东糜骁,问:“那你可看清楚,是他吗?”

    东糜骁的目光顿时凝在年年身上,年年的小身板轻颤着,她触及到东糜骁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

    这剧情才对嘛,明梓枫稍稍松口气,刚悬着的心还没落地,他就听到年年继续道:“我不知道,那人跑得太急,我看不清面容。”

    啊这,小妹妹,东糜骁的剧情里,女主角的设定还要不要了?

    镜月冷笑一声:“那只能是他了。”

    说着,镜月回到姐姐身旁,易管事点头让手下动手,在东糜骁阴毒至沉的目光中,一把刀抵在东糜骁的腕间,伤势就要划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不是他。”

    一时间,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明梓枫身上,身旁的乐奴和孟常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孟常甚至还小声地低吼:“你疯了吗?”

    然而他拦不住明梓枫要作死的心,只见明梓枫上前几步,迎着所有人如针般的注视,尤其是东糜骁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眨眨眼睛,朗声道:“是我。”

    “其实我看上水月阁那个古董花瓶很久了,早上经过水月阁时,我见门开着,瓶子就放在外间,没忍住进去欣赏会瓶子。”明梓枫的脑子转动,一边编造合理的剧情一边说,他朝镜氏姐弟跪下,道,“谁知年年出来了,我怕会被误会,便将瓶子放下赶紧离开,结果瓶子没放稳,摔了。叶儿向镜花姑娘和镜月公子赔礼道歉,叶儿只是失手摔了瓶子,并不曾碰过水月阁内其他东西,姑娘和公子若是不信,可回去细察一番。”

    明梓枫眉眼低顺,他看了明显松了口气的年年一眼,他在赌,赌一个根本没有小偷,从头到尾都是某人自导自演的真相。

    “至于他为何会上八楼来,盖是因为我在一楼时便与他交好,这段时间我下不去,他担心我,便上来找我了。”明梓枫看向东糜骁,眼睛微微眯起,问道,“是不是?”

    见东糜骁沉默不应,明梓枫想自我举证,“……”结果刚启唇却觉得不妥,不能这样把人拉下水,于是便关上嘴巴,等候发落。

    一旁的乐奴看不下去,她知道明梓枫这是要护东糜骁护到底了,她上前一步:“我可以作证,叶儿这段时间经常下楼找他。”

    明梓枫朝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公子,屋里东西确实没少。”镜月身旁一个少年稚倌,突然开口道,“我早上看过一眼,除了花瓶外间并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镜月眸色微冷,低声喝道:“我让你开口了吗?”

    巴管事有些为难地看着明梓枫,他听到稚倌所言了,但还是再确认一下:“黎叶儿,当真是你进了水月阁吗?”

    明梓枫点头:“是,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巴管事,我错了。”

    巴管事一时语结,明梓枫在这批送到八楼来的稚官里最是乖巧懂事,刚上八楼的第一日,拿着各种各样的精巧礼物拜访每位姑娘公子,就连他们身旁的小厮婢子和稚倌都有份,平时他还会捣鼓各种美食点心给各房送一份。

    一开始连镜氏姐弟对他都存了好感,直到有人告知他们明梓枫就是南山剑派二少主看上的稚倌,才再也不接受他的礼食。

    巴管事对他很是喜欢,他才知道为何喜娘对他如此放任宠溺,试问这样开朗活泼又嘴甜讨喜、还刻苦学习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以致于他明知明梓枫天天跑一楼去,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全作不闻,由着他下去,只跟泉先生提了一下。

    而现在,镜氏姐弟不喜明梓枫,明梓枫偏偏还很有义气地出头往刀尖撞。

    明明都推到东糜骁这小杂种身上去不就行了。

    巴管事很是为难,一边是受喜娘疼爱的明梓枫,一边是花魁姐弟,实在不好办,他开始想念雷厉风行照着规矩办事的常公了。

    “怎么突然安静了?”竹公子站在镜氏姐弟身后,言笑晏晏地站出来,朝跪在地上的明梓枫投去一眼,高高俯视他,像是看一只栽在他手里任他拿捏的虫子,“喜娘和泉先生随楼主出门,现在是楼里没了主心骨,二位管事拿不定了主意了么?”

    “也是,黎叶儿到底是泉先生房里的人,喜娘眼前的红人,咱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否则喜娘和泉先生那里说不过去,”竹公子故作天真之态,说出口的话看似蠢话,实则句句都在挑拨镜氏姐弟的神经,“是吧,易管事和巴管事?要不,这堂会早早散了呗,各回各屋。”

    竹公子前几日因南宫珏带来的权贵好友看中了他,满意他伺候,一连宿了他几夜,连带他的身份飞涨,又因是南宫珏的好友,所以喜娘暂时让他住在八楼,待他能留住那位好友,再给他转正。

    这段时间,他眼睛长头顶上,看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惹得八楼许多人都不喜他。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他在闹事,当初带香君上八楼的清秀女子,名唤如烟,她冷笑一声,不爽道:“各回各屋,没记错的话,竹公子的屋不在八楼吧。你什么脸呐,都能替管事们拿主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心当管事呢。再者说了,泉先生向来最是公平公正,黎叶儿犯了错,自然要罚,只是他现在也算不上犯错,不过打碎一只花瓶,没偷也没抢,怎么,这点小事还得怎么罚啊?听你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所有人都包庇他呢。不过区区一个稚倌。”

    竹公子就等着有人来替明梓枫说两句,或者驳两句达到他的目地,他正打算再接再励:“姐姐说得是,只是……”

    “闭嘴。”如烟听到他拿腔作调地说话就烦,“都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了,听不出来吗?”

    “我上次打碎了花瓶,公子打了我几下掌心,罚我天天拖地。”几名稚倌交头接耳,其中一个说道,“叶儿现在也打碎一只花瓶,也应该打掌心拖地吧。”

    “我上次弄坏了窗户,我家姑娘倒是没罚我,只说了我一顿而已,毕竟第一次犯错,得给人个机会嘛。”

    “可我们都是各自屋里的,没打碎过旁人屋里的。叶儿打碎的是水月阁的,头次犯错,能给机会吗?”

    “该给吧,叶儿又不是故意的。”

    “……”

    稚倌的声音虽小声,却能让人听清。

    镜氏姐弟的面容听着周围人的七嘴八舌,面容阴沉,他们知道真如明梓枫所说这般,确实没法罚他,但他们受不了这气,

    镜花朝巴管事瞥去一眼,冷声道:“巴管事,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办?”

    巴管事略一沉吟,道:“不若先将黎叶儿关回房中,这人锁到柴房去,泉先生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定夺吧。”

    “泉先生泉先生,”镜月愤言道,“你们遇事就只会喊泉先生,他不过跟我们一样都是倌伎,命好技术好能爬上楼主的床,高了我们一层。八楼这点小事都由他来定夺,那要你们这些管事何用啊。”

    镜氏姐弟向来难搞,巴管事最恨他们将泉先生这件翻出来说,他捏捏眉骨,没好气地道:“那就等喜娘回来。”

    “我不管,”镜月瞪他,“反正今日,黎叶儿必须罚。”

    巴管事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反问:“那你说怎么罚?”

    镜月忽然没词了,一旁的竹公子连忙给他支招,下楼以及入室、打碎花瓶数罪并罚,可以打他个二十大板,镜月听着听着,目光落在明梓枫的小身板上,心想二十板子下去,这少年肯定就没了,联想到方才稚倌们的话,他想了想道:“从泉先生屋里拿个花瓶赔我,然后,顶着鱼缸跪一天。”

    巴管事沉吟片刻,觉得也算合理,一来没破相二来也没多重,便点头允了。

    在水月阁前跪一天。

    明梓枫双手支着鱼缸,缸里漂亮的锦鲤拖着亮丽的尾巴拖来拖去,在阳光的折射中,明梓枫头顶掠过几道光。

    “叶儿,我给你系根腕带。”八楼的稚倌跟明梓枫关系不错,几个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将一根腕带系在明梓枫抬手的双腕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这样你的手就不会酸得太快。”

    “还有,我们陪你说说话,这样你就不会无聊,时间也会过得很快。”

    “谢谢。”明梓枫朝他们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道谢几声,“我之前给你们做的毛毡很快就能收工了,过几天我做好后就给你们送去。”

    明梓枫刚到极乐楼时,新人不能以大堂去,也不能随意走动。每天的两点一线,除了舞坊的时间,他不是在小厨房做吃的,就是在屋里捣鼓他的小手工。舞坊几乎人手一只他雕的小玩意,八楼亦如此,只是他还没做完。

    说起来,他好像还没给东糜骁做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  镜氏姐弟其实心挺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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