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回到极乐楼, 躺在床上，明梓枫只要一回想晚上东糜骁啃他一口后明显好转的态度, 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这只幼崽大佬的大腿看起来也没那么不好抱，攻略大佬指日可待，只要他再接再励，一鼓作气拼命对他，大佬以后会视他如手足的。
这样想着，明梓枫怀抱着未来的美好想像，抱着被子睡过去了。
常言道，事与愿违。
第二天，明梓枫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就被管事的“请”到大堂，跟其他学完一个月规矩的稚倌一起排排站，等着被楼上的人挑选到身旁服侍。
明梓枫：……
所有跟东糜骁套近乎、培养兄弟感情的计划还没开始, 就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
明梓枫强烈怀疑，他跟极乐楼是八字不合吗？
调/教期刚过，又来一个挑选稚倌，舞坊里的前辈们不是说楼上的倌伎挑人不急于一时，一般都是由喜娘安排送上去吗。
怎么现在突然来一个现场挑选, 什么东西。
明梓枫甚至开始阴谋论，冥冥之中有一只巨手在阻碍他抱大腿，不让他这个意图自救的炮灰得偿所愿。
刚起床，头脑还转不过来, 明梓枫就这样阴恻恻地胡思乱想，直到楼上挑人的倌妓出现。
为首是对孪生姐弟，姐弟俩除了服饰不一样, 容貌几近相同，往那里一站就犹如在照镜子似的，一左一右相当对称，就连眼角的痣也对称，姐姐的痣在右眼角下，弟弟的痣在左眼角下。
这对孪生姐弟正是极乐楼眼下最炙手的花魁，居在八楼的镜氏姐弟——镜花与镜月。
喜娘连忙迎上去，对着他们嘘寒问暖，那殷勤模样十足十把他们当成掌中玉。
陆陆续续有不少穿着华丽的倌妓跟在他们后头下来，从他们口中的不满与抱怨不难听出，今天搞这一出选侍倌的戏码正是那对花魁姐弟。
明梓枫的脑袋略清醒些，他收起满脑子的乱七八糟，左右看了眼，除了舞坊认识的小伙伴，他还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正是昨晚乐坟遇到的小姑娘。
小姑娘注意到他的视线，偏头朝他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明梓枫感觉有被治愈到。
“学过规矩的稚倌都在这里了。”喜娘手里还是那把团扇，她轻摇着团扇，示意稚倌们全都上前来，“其实要什么样的直接跟我说，我把祂带上去给你们不就好了，犯不着这么早的下来，还累得旁人也跟着下来。你们昨晚折腾一夜，天微微亮才歇下，现在补觉才是正经事。”
“不要，我们要自己挑。”下人搬来几把椅子，弟弟镜月转身坐下，全身柔弱无骨般斜靠在左扶手上，本就没穿好的衣服因他的姿态从左肩滑下，露出满是恩爱痕迹的肩膀，绵密的吻迹从锁骨到手肘处，姐姐镜花随后也在椅子的另一侧坐下，她没有弟弟那么放骇，且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只见她伸手从镜月的背后绕过去帮他理好滑肩的衣服，然后翘起二郞腿，审视的目光从每个稚倌身上掠过，她道，“我们姐弟俩只想来挑个顺心合意的，他们爱跟来就跟来，这可跟我们没关系。”
“凭什么他俩可以挑，我们就不行。”一个容颜清秀的女子上前一步，看了姐弟一眼，冷哼一声，在他们旁边落座，“都是八楼的姐妹，喜娘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好处只给他们。”
“哟，瞧你这话说的，”喜娘摇着团扇，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就像在看摇钱树，呵着护着，“我也没拦着你们不是，都说了，要什么样的直接跟我说，我带上去给你们，犯不着呼啦啦一群人下来，瞎折腾。”
“哼。”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放在眼前的稚倌身上，不怎么在意地瞧着。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落座，有几个觉得还是补觉重要的，不想凑这个热闹，打着哈欠转身回到楼上。
“叶儿，怎么办，我好害怕。”旁边传来舞坊小伙伴怯生生的声音，明梓枫转头，就看到他揪着自己的衣角，对镜氏姐弟很害怕的样子，“我听别人说他们喜欢拿簪子扎人，说先前有两个稚倌跟在他们身边，不小心碰了他们的饰品，手臂上就被扎了一排洞，可疼可吓人了。”
“不可能吧。”明梓枫觉得不太可能，“要是真的，喜娘还会往他们房里送人吗？你看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稚倌呢，我看她都没害怕。而且她刚才还碰到玉佩了，没事。”
学满一个月规矩的稚倌都会发粉色的缎带当饰品佩戴，所以是稚倌还是丫头，一眼就能看出来。
镜氏姐弟这回下来选人是有目标的，镜月的目光直勾勾地从稚倌的脸上快速掠过，他问：“昨晚台上跳舞的都有谁，站出来。”
昨晚除了明梓枫外，还有其他几个伴舞的稚倌，闻言，几人便站了出去，明梓枫本来也想向前一步，结果被一只手轻轻按了下肩膀，明梓枫抬头，就看到喜娘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团扇遮住半脸，露出的眼睛冲他笑。
“听说昨晚有个舞得特别好看的稚倌，是哪个啊？”镜月出声，见出来的稚倌们都没有说话，轻呵一声，“大家也知道，我们姐弟擅舞，这侍候我们的稚倌也得会跳舞才是，这样跟着我们舞技才能更精湛不是？”
“香君昨晚跳得不错。”喜娘走到一个稚倌身后，在背后推了一把，交她推出去，“手脚麻利，学习能力强，性子也温和，依我看不如就她吧，如何？”
“我再脸盲也能看出昨晚那是个少年。”镜月拒绝，没好气地道，“这分明是个姑娘，不要。”
“哟，这原来是心中早有人选了。”喜娘的眸色冷下来，她看向模样清秀的女子，问，“你也跟他们一样，冲着哪个来的？”
“没、没有。”女子一愣，她不知道喜娘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连忙指着香君道，“她叫香君是吧，我方才听着不错，就她吧。”
喜娘的目光重新回到镜氏姐弟身上：“别搞什么选妃会了，直说吧，要哪个？”
“昨晚台上跳水袖的。”镜花身上披着外袍，她忽觉得一阵凉意，拢拢外袍道，“我们就要他。”
“他不行。”喜娘道，“昨晚就跟你们说了，换一个。没想到你们今天早早起来瞎折腾，还是为了这事。”
镜花：“对，你就说给不给。”
“我可以给。”喜娘嘴角抬起，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只要二位现在挑到人，我就把他给你们。”
“……”镜月听到这话，看向喜娘，想也不想直接道，“喜娘你欺负人，你明明知道我们……”
“是的，就欺负你们脸盲。”喜娘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她扭着肥美的硕臀，腰肢一拧，团扇指向稚倌们，“给你们一个胡闹的机会，选吧，选到人就给你们带上去，没选到以后就别提这事。”
结果可想而知，有脸盲病的孪生姐弟自然不可能挑到明梓枫。
这场闹剧最终以他们挑到一个身形与明梓枫相似的稚倌，气呼呼地走人收场。
明梓枫全程沉默，然而从沉默中慢慢扬起唇，终于结束了，他没被挑到，待会洗漱完毕，他就可以去找东糜骁了。
然而他想得太美好，镜氏姐弟走后，喜娘拉住他，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发，将他的手放到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手中，说：“小叶儿，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泉君了。”
明梓枫：？？？
被称作泉君的男子，五官长得并不出色，但身上有一股雪松似的清洌味道，干净又好闻，他的眉眼淡淡的，看起来无悲也无喜。他从一开始就站在喜娘身旁，显然不是受镜氏姐弟影响下来的，喜娘将明梓枫交给他，他没说什么，只是接过人点点头，转身便要上楼了。
“对了，泉君。”喜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泉君牵着明梓枫的手，转身看向喜娘，静静地听她吩咐。
喜娘：“巴管事说八楼近来人手不够，你觉得该添哪方面的人？”
泉君低眸想了想，道：“添几个乐坊的人上来吧，如今八楼舞坊的人已经够多了。”
说着，他便牵着明梓枫上楼，明梓枫一心都在东糜骁心上，他眨眨眼睛，对泉君道：“哥哥，我的东西还在一楼。”
泉君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无妨，自有人帮你送上来，你先我到房里歇会，一大早的，你应当还未洗漱。”
八楼跟一楼的装潢简直是云泥之别，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是极尽奢华之物，服侍的婢子小厮的服饰也都是上好的料子，明梓枫从易管事拿来给东糜骁的小厮新服完全没法比。
从一间间散着媚香挂着朦胧纱帐的房前走过，越往深处走，很快就到一间雅致的房前。
清莲居。
是泉君的房间。
清莲居前早早有人在等候，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甫一看到泉君，便亲昵地迎上来，唤其先生。
楼内称男子为公子，女子为姑娘。
却是没有称先生的，一般请来教习琴棋书画的才是先生。
明梓枫有些好奇，这份好奇在他进入清莲居后便不问自消了，清莲居里的布置极方雅致与简易，跟一楼姑娘公子的房间完全不同，不像是接客的地方，倒像是间书房，入目是满架的书和壁上的画作，以及擦得精亮水灵的琴，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主人对它的喜爱。
泉君让小厮先去给明梓枫收拾间房间出来，便带着明梓枫熟悉清莲居里的事物。
“可曾学过琴？”泉君见明梓枫的目光一直落在琴上，拉着他到琴前，轻轻拨动七弦。
明梓枫摇摇头，先前那几天他连琴都没碰过，真算不上学。
看着眼前保养得当的古琴，得到泉君的同意后，明梓枫才上手去摸琴身，光滑的琴身仿佛能倒映出人影来，弦鸣声清晰而动听，比教琴老先生带来的琴还好听，是把好琴。
明梓枫学琴前补过一点琴的知识，他问：“泉哥、先生，这是把伏羲琴？”
泉君听到明梓枫识得琴，眉眼染了些笑意，“你以前见过？”
“没有。”明梓枫摇头，如实道，“我看书里提过，名琴九霄环佩，就是这个琴式，称伏羲琴。”
“你也喜欢琴吗？”泉君眸间的笑意深染了些，他是个好琴之人，一聊起琴他就有了兴致。
“喜欢，”明梓枫点头，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说，“不过琴好像不喜欢我。”
泉君疑惑，于是明梓枫把之前学琴的事修修减减，大致说给他听。
泉君不信邪，拉着明梓枫教了半天，最后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最后点评一句：“音感确实异于常人，不过没关系，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他问明梓枫：“学吗？”
泉君的性格跟他表面不一样，似乎是个好强之人，他不信教不会明梓枫，明梓枫迟疑地点头：“学，有劳先生了。”
以后他就跟着泉君了，拉近关系很重要，便最重要的还是东糜骁，明梓枫问：“对了，先生，我可以去一楼吗？”
“可以，不过尽量别下去。”泉君道，“我知道你跟一楼舞坊的人关系好，但你而今是八楼的人，与他们的身份拉开了，有道是人心难测，所以能少些下去便少些下去，免得旁人见了生事。”
“好。”明梓枫眨眨眼睛，表面乖巧应下，心里却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找东糜骁比较好。
晚上，极乐楼的灯照常点起，空气中那股媚香又燃起来，明梓枫跟着泉君学了一天的琴，傍晚时分被楼主唤去，于是留下明梓枫复习白天的习琴课程。
前脚刚走，明梓枫便迫不及待地穿鞋往外跑，刚出清莲君的门，迎面走来一个人，差点撞上。
定睛一看，是昨晚在乐坊遇到的小姑娘，早间闹剧后没过多久，她也被带了上来。
明梓枫朝她打声招呼便想走，小姑娘却叫住了他：“我认得你，你叫黎叶儿。你这么匆忙忙是要去哪儿？”
“去一楼。”明梓枫说着就要走，小姑娘闻言却跟他并肩走，说她也要去一楼。
下楼梯间，两人说着话，明梓枫知道小姑娘叫乐奴，来极乐楼已经两年了，今日是第一次被安排跟着倌妓，没想一上来就是八楼。
乐奴问明梓枫，知道一楼的小易管事今天出事吗。
明梓枫疑惑：“出什么事了？”
“小易管事今早上二楼找他易管事，结果不知为何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直接摔断了背脊。”乐奴将今早发生的事说与明梓枫听，“易管事说他不中用了，极乐楼不养废人，喜娘便让他把人送回老家，人已经抬走了。”
明梓枫纳闷：“易管事没求灵药给他用吗？”
乐奴摇头，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听说他这背脊摔断得奇怪，医修看过了也说没法医，救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东糜骁开始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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