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国新年
“你们四个别说话！”任嚣把稻草扒开，把头贴在地面上听，凭着他多年的行军经验继续说道，
“有人来了，可能是找我的。”
果然，过了片刻就有人走过来牢房，一看，原来是县丞。
“来人，打开牢门，我要和任侯聊聊家常。”
“诺！”狱司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县丞进去了，
“任侯，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失望？要等的人没来，反而是我来看你了，看看，还是我们哥俩感情深啊。”
“哼，你来干什么？不会是来取我的命吧？”
“你不是大秦第一大将吗？怎么，到现在还怕死？”
“怕死？哈哈……”任嚣随口向县丞吐了一唾沫继续道，
“你只是赵高的狗，我只听说过狗怕人，未听说过人怕狗的！可惜呀，今天要死在你手里，弄脏了我的灵魂！”
“你到现在还在嘴碎，知道为什么朝堂之上人人憎恶你吗？就是你这样的性格！”
“我呸！”
县丞用手擦去脸上的唾沫说道，
“你自命清高，好像全天下只有你能体恤百姓。自从先皇变法以来，大秦就是一个爵本位的国度。国家为百姓提供了一个上升的渠道，每个爵位都能根据相应的军功换取。就如士伍，又被称之为黔首，原本平民一辈子都不可能在发髻上裹上黑布，现在他们可以凭借战场上的军功过上士族的生活，这是先王的恩典啊，冠绝六国！但是你每次都反对变法，甚至不惜将我大秦百姓的生路全部断送了！你看看你的下属，每个人都是靠这律法摆脱命运的，你让他们现在回去耕田？考虑过这些人的生计没有？！”
“你这是在狡辩！因为年年征战，多少母亲没有儿子、多少妇人没有丈夫，多少弟兄夫妻阴阳相隔？我大秦完整的户口十不存九！你听到前线孤儿寡妇彻夜的哭啼声吗？男丁持续减少，没有劳动力的国家如何发展？国家的将来由谁去开拓！你们还能在哪位贱民身上敲骨吸髓！”
“你口才挺好的，可惜你只是一介武官，不然你可以取代李长吏的职位了。”县丞接着从长袖中拿了一瓶毒药，
“别的话我也不想和你争辩了，念在你还是军侯的份上，就留你一条全尸吧，毕竟不是所有通敌之人都能有这待遇。”说完便把毒药扔给任嚣。
“任侯，你自便吧。”
“哈哈哈……大秦将会断送在你们的手上！哈哈哈…
说着正准备要将毒药服下，突然走进一官吏制止了他，县丞回头望去，这人穿着绸缎制作的服饰，手上还拿了一个令牌，好像是王宫中的物件。
“县丞大人，吕相邦的人你都敢动？你的胆子都挺大。”
县丞吓了一跳，原来是吕相邦的下属，马上软脚，立刻向其顿首道，
“大……大人，怎么你出现在这里！？”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把给任侯回信的人杀掉，然后再来一个先斩后奏，米已成炊就奈何不了你？”
“不，不是的，这是府令大人的意思……”
“别推卸旁人！府令大人在你要杀人之前已经向七风居通报了，给你豹子胆了，竟敢自把自为？！”
“原来……原来府令大人……我被骗了呀！”
“来人，把他带下去！”狱司马上见风使舵，
“诺！”接着示意手下把县丞拖走。
“冤枉啊！吕相邦饶命啊！”
……
任嚣见状连忙向这个官吏下拜顿首，
“谢吕相邦救命之恩。”
“你送来的东西不错，我想吕相邦一定会高兴的，下次有好东西记得第一时间献给大人啊。”
任嚣再此顿首，口中并不利索地说道，
“但是我还想让吕相邦把旁边牢房的小鬼都赏赐给我，可以吗？”
“你现在已经恢复爵位了，你想怎样随便吧。”官吏说完便带着左右侍从离去。
“来人，开门！”任嚣吩咐狱司执行命令。
“你想干什么？你这秦戎又在打什么主意？”喜堵住牢房的门口，其余三人也对任嚣表现出攻击性。
“你让狱卒把他们都拖出来，送去瓮堂清洗一下身体。”
“诺。那任侯是否也要安排一下沐浴的瓮堂？”
“我自己的事自然会安排。”
狱司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派狱卒强行把喜他们逐个拖出牢房，但是他们左右扭动身体不配合，
“你们干什么？！要杀便杀，别搞这些小动作。”
“你们不要伤害阿喜哥！”
“（不纯熟的雅言）放开我妹妹！”
那瓮堂是什么呢？阿喜他们并不清楚，以为是去一个折磨他们的刑场。根据《周礼》的记载：“宫人掌王之六寝之修，为其井匽，除其不蠲，去其恶臭，共王之沐浴。”，所以瓮堂是一个洗澡的地方。秦王为了和中原五国比肩，一并把周礼的各种规章制度学了回来。更在民间建设了很多供百姓沐浴、净洁身体的地方。而阿喜他们只是生活在赵国名不见经传的小乡村之内，哪会见过这玩意儿？
半推半就的他们各自被按性别分开强迫沐浴更衣，而任嚣早就在瓮堂门口等候，待他们不情愿地被狱卒押出瓮堂之后，阿喜对着任嚣一顿臭骂，
“你这秦戎，就是要做什么！所有事情都因你而起，之前在城门已经答应过放我们回国，现在又要把我们拘押在这里，没有信用，无耻！”
“是的，你就是无耻之徒，还我爹娘的命来！”
“我们只是一猎户，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你们四个都给我住口！”任嚣大声喝斥道，
“你以为之前被放走的赵国俘虏能够有命回国吗？他们现在已经成为刀下之鬼了！”
“不，不可能！你骗人！”喜他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你们想一想，一群没有劳动力的俘虏对大秦有什么用途？让他们回国之后好把贺川这里的状况报给赵军吗？你们要复仇，起码要留着性命，想留着性命就跟着我！”接着让狱卒放开他们，自行回岗。
“今天是大秦的新年，你们还不熟悉秦国的习俗吧，我国是根据颛顼历来计算时间的，所以你们的十月初一就是我们的新年。”
喜四人看到任嚣的言行举止，心中的怒火开始下降，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只见那些错落交替的里闾，人们都在更换桃符，长方形的桃木板上写着“神荼”和“郁垒”二神，挂在门上可以驱逐妖魔鬼怪。
“你们都饿了大半天了吧？”任嚣带他们进入了一间食肆，内里的装潢到处有写着“食”的布旗插着。
“店家，可有黍臛？上五碗！”
“好的，诸位客官请稍等！”小二搭着抹布转身就去后厨吩咐。
不一会儿就端上了五碗黍臛。
“这黍米混合羊肉煮的粥看上去比葵粥好吃多了。”众人都舔了舔嘴巴。
小二可能平时常于观人眉头眼额，他看了一下任嚣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请问这位可是任侯？”
“我是任嚣，你认识我？”
“因为你我才能免除兵役啊，你是我的恩人，你这碗黍臛算我请的。”
“那任某就先行谢过这位弟兄了。”
小二觉得只是请任嚣吃黍臛并不能表达他的恩情，因为没有任嚣他可能就要死在异乡了，所以从酒窖里拿了一瓶酒，
“这是本店的珍品，也算是我答谢任侯的，请不要推辞。”
“你们饮过秦国的酒吗？”刚要把酒逐个分给旁边的四个异乡人就突然听到士伍冲进来宣布，
“大王要征兵伐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