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墨家弟子
喜低着头跟在褐袍人后方又回到人龙处排队，前方的门卫还是严格审查每一个进城的平民。
一刻钟后，终于排到了褐袍人，门卫问道，
“麻烦请出示验传。”
只见褐袍人伸手进袍子，在胸前摸了一块令牌递了上去，门卫拿着看了看，
“嗯，你是墨家侠者？”
“是的。”
接着门卫做了一个放人的手势，褐袍人就这样入城了。
“奇怪，这验传怎么跟之前的不一样？”喜大惑不解。
“麻烦请出示验传。”
门卫再一次让喜出示验传，但他依旧拿不出来，正当对方又准备赶走喜的时候，褐袍人说道，
“这位士伍大哥，这是我墨家的新徒，暂时未进行祖师的入门仪式，所以还没有派发令牌，今天跟我来是帮我保护法器的，我可以为他作担保。”
“那他背后用粗麻布包裹类似长棍似的东西是什么？”
“士伍大哥，刚才说了，这小侠是来帮我保护法器的，他背后就是本门的法器，或者我让他打开给你看看？”
门卫听到这里，马上紧张起来，连连作揖，说道，
“侠者，不用了，贵门纵横天下，教派信誉名满中原，还需小人一一盘查吗？多有得罪，还请两位进城。”
说着，门卫点头哈腰的亲自恭送他们进城。
进了城门，褐袍人对喜说道，
“喜侠，今天我就恭送到你这里了，不过你验传丢失还是一件麻烦事，应该尽早去官府那里报失。如有需要，请在此地址找我，我会为汝证明的。”
喜说了一声多谢之后心想我也不是秦戎，去哪里开证明呢，不过算了，现在总算能进城，还是先去找陀妹吧。
于是他向褐袍人拜别，然后独自在这小城里开始漫无目的地找寻，直至天色渐暗，他仍是没找到蛛丝马迹，心想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尽快找到陀妹，然后将她带离这里。他想到这儿，便在小巷里转了几圈，想看能否碰见什么可疑的人，可惜一无所获，最后他决定先在客舍住宿休息。
喜看前方刚好有一客舍可投宿，便走了过去问道，
“这位舍人，月黑风高，能否给我在此住宿一晚？”
此时在后厨走出了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头，目光扫向喜，一听喜口音不是本地的，而且背上有长棍样的物品，便开始警惕起来。
“客官可有验传？”
此时喜不知道的是，秦国自从实施了商鞅的制度改革之后，对平民的管理可以说是中原最严。城中所做事情必须出示验传，平时也有求盗随机搜查百姓，所以，如果店主敢收留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就会被罚款，甚至丢掉饭碗。
喜惊出一身冷汗，马上装扮起了酒鬼，现场发酒疯说道，
“死老头，说我厌倦了，敢小看我？我号称千杯不醉，你不给我上酒我就去别家要酒去。”
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客栈门旁的墙上，喘了口气，接着迅速迈着步伐离开了。
“深夜时分，我能去哪里呢？”
走在大街上的喜没有了目标，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早上进来的城门附近，此时正直宵禁时刻，城门紧锁，但是门卫还是在巡岗，如果给他们看到有人在这里游荡，必定引起怀疑，他又急又恼，希望有个洞给他钻进去。
“不对，好像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喜突然想起了早上褐袍人的话语。
“对，对，我可以再找那怪人帮我。”
于是便按着褐袍人给他的地址，小心翼翼地仔细搜索，继续借着“醉意”，逐个客舍去碰瓷，逢人就问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地址所在的客舍，径直地走入去，敲了敲舍人的桌子。
“这位舍人，我是来找段叔名的，借问能通传一声吗？”
舍人随机打量着喜，问道，
“你有他本人的信物作为凭证吗？”
“有。”喜随即把写着地址的粗布递给舍人，舍人检查一番之后并无不妥，然后就让小二代为通传。
过了一会，褐袍人下楼来接喜进舍，只见客舍不大，装修颇为素雅，是个二进的院落，走上木梯级，跟着转到该客舍最大的雅间，在门前，褐袍人问道，
“记得秦律在客舍私斗是重罪吗？”
喜赶忙附和道：“记得，我自小就生活在此。”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秦国严禁在公共场所私斗，如果被人打小报告，就会受到髡刑的处罚。就是剃掉全身的毛发，这是一个侮辱人格的刑罚，所以没有人愿意冒险。
“最为甚好。”说着褐袍人打开房门，看里面热闹非凡。
屋内有四五个人，全部都是褐袍人，他们正在围着烤火，一人见状，便向喜端上热汤。
喜端着热汤和他们一样对着火炉正坐，段叔名坐在他的旁边，举高双手取暖。
“喜侠是想让我明天为汝证明自身？”
“不是，我要办的事情还没有办好，耽误了些时间，导致深夜了都回不了家，而求盗却在我的坊间来巡查。”
“原来如此，那喜侠可先在此处休息一晚，明天我会先为汝办好报失才忙自己的事情的。”
“那就先多谢段兄了。啊，对了，请问段兄，早晨的时候我陆续看到和你一样穿着的人进城，恕我冒昧，你们这是什么身份？不是中原人吗？”
“哈哈哈，借问喜侠听说过墨家没有？”
“磨家？没听说过，是卖石磨的吗？”
“不应该呀，只要是城池里的百姓都听说过我们，喜侠自小生活于此，为何没有听过我们的名头？”
喜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紧张起来。
火炉旁的褐袍人示意大伙儿靠近听他细细私语。
“喂，各位侠兄，汝等可听闻传言了？”
“是何传言？”
“祖师墨翟流传下来的《钜子书》原丢失在晋国的一处地下堡垒中，而堡垒的出口就在此贺川城下。”
“真的？那这次我们关中墨家倾巢而出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不是为了缓和秦魏关系的吗？”
大家听到后都倒吸一口凉气，继续仔细地听下先前褐袍人的讲述，那褐袍人低沉了声音说道，
“汝等知道我们墨家的传门之宝就是这《钜子书》，等同于儒家典籍《十三经》的地位，有了它，可调动天下所有墨家弟子，也可称霸而成一方诸侯，但是这本书现在却消失了一百多年，汝等说说师公能不着急吗？”
段叔名道：“别胡说！明天吾等即管完成师公吩咐的事务即可，其他无需揣测。”
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群自称磨家的人竟然会希望找一卷莫名其妙的竹简？那他们前来秦国的目的不就和自己异曲同工？
“喜侠，没有吓坏你吧……” 段叔名推着发呆的喜说到。
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摆手说道，
“没有，没有，段兄不用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我是在想我自己的事情。”
段叔名拍拍喜的肩膀说道，
“既然汝没事，我就放心了，汝今日先在此处歇息一晚，明日一大清早吾等在客舍门前集合。”
然后便吩咐众人各自回自己的塌上，雅间中有两张塌席，一人睡一半，剩下的两张床塌便空着。喜看了看周遭，出了段叔名外，其余的人都是裹着上身。段叔名道，
“汝先睡一晚，我去外面守夜，如果有事情，叫一声我就可以。”
喜应道：“是。”
段叔名转身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喜躺在塌席之上，闭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