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秘褐衣人
话说喜策马飞奔冲入秦境，但是由于赵秦边境线实在过长，所以对于第一次出国的乡下小伙来说的确容易迷路，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走到哪了，心中只认一个死理，
“向西，一直向西！”
跑了半个时辰，只见前方山头上有条岔路，瞬间迷茫，正在这时，听到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有四五个穿着奇怪的人正在围着一起说着什么，最奇怪的是他们的服饰，不像普通平民的装扮，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众人皆身穿褐袍，头戴褐巾，头巾打结后留出的两端顺着后脑垂下，脚穿草鞋，而且背着一个药箱。
时间不等人，容不得喜多做顾虑，他便下马凑过去问道，
“这位弟兄，小弟想去秦国，借问前方应该走哪条路？”
其中一位褐衣人转头看了看，在胸前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双手均作数字六，一手竖六，一手横六，然后深鞠一躬答道，
“看侠者自赵而来，要去秦地必然小心，赵秦边境时有冲突，然两路皆可，左路乃沿秦地南下，右路却是北上，汝是去秦地何处？”
“何处？就是什么地方吧？三乡村在我国北面，秦戎来掳掠，想必也是从北来侵。”喜心里思考着。
“请问这弟兄，右路直上秦地到达什么城池？”
“赵秦军队双方你来我往，在边境线之上大部分都是废墟和一些小村落，不过北方边境有一小城名叫贺川，不知是否汝要到达之地？”
“谢了，这位弟兄。”说完，也向对方鞠了躬，然后登上战马向贺川而去。
一路上喜在边境看到的尽是一片荒芜，到处是废弃的村落和军事设施，白骨处处，恍惚人间炼狱，哀叹之余希望来生不再投胎在这是非之地。
又走了一个时辰，已到黄昏，人马皆疲，可惜附近并无客栈。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所有的商业行为都是官方性质的，包括客栈、商铺、酒楼、当铺、伎寨等等，平民只能为官家耕田，如今战乱之地有哪个国君会在此建这些设施呢？
可能有人会问，之前不是说过楚人来赵国经商吗，要知道楚人和周人并不是一个民族，他们并不被中原各国承认，周天子当初是为避免兵戈而册封楚人建国而已，而且楚国多是游商，就如捕杀得到的飞禽羽毛，如果获得者有充分的盘川，可以一路北上兜售，以换取中原的铜器等生活物资。
那又会问到喜是怎么做地摊的呢？所谓的地摊就是以物换物，例如喜在官家那里耕田获得俸禄，他就可以去官方商铺换取各项生活物资，但是有些物资他如果不想要了，就可以出来摆地摊跟其他人交换，然后再把这东西去当铺典当换取盘川，等待下次获得俸禄之后再赎回。但是平民大多是不会赎回的，因为他们就是要以此来赚钱，而当铺也会把这些断当的东西分类卖回官府，例如铜器就可以卖回官府制造兵器和钱币等等。
那为什么要如此麻烦呢？那是因为战乱时期各大诸侯都会严格控制自己百姓的衣食住行，所以他们需要购买生活物资的时候必须先向亭长报备，审核过后亭长会为他开具一张证明，上面列明是买什么东西，用处是什么，价钱是多少等等，然后盖上印泥才能去商铺消费。如果官府登记造册的时候在你家发现生活用品和开验证明对不上的时候，那就只能接受惩罚了。
话说回来，没有办法的喜随便找了一间破旧的茅房安顿下来，战马也拴在栅栏上，随手割了一些草，不知道马匹是否会吃这些粗粮，反正只要能去秦国，这马死了也没有关系。
他接着拾了一些木枝，生起了火，并在旁边找了一个缺口的陶器，装了一些水煮起来，然后从包袱那里拿出干粮，待水烧开后把干粮扔进去，一起在煮一下，煮到变成糊糊，就拿一破瓦片舀起来吃。
到了深夜，他睡在稻草上，脑里还在想着陀妹，希望明天就能找到那座叫贺川的边境小城，忽然，他听见窗外有一束密集的脚步声，撑开朦胧的眼睛，看到有一点点火光，开始他以为是秦戎过来巡视，吓得爬向旁边的稻草堆里隐蔽，过了一刻钟，再打开稻草，发现什么事都没有，但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马上收拾行装，骑上马继续赶路。
一路上也是炼狱的情景，自己也没有休息好，所以精神还是浑浑噩噩的。突然走到一地，见路上的平民多了起来，他就来了精神了，随着人群的方向而去。
跟随人群走了一段路程之后，远处见到一幢坚固的城墙，城门上写着贺川的字样，城门下就摆满木马。一群穿着和侵赵秦戎装扮差不多的士伍正在检查每一个入城的路人。
“这不就是之前那群怪人所说的边境小城吗？”喜不由得欢欣雀跃。
“陀妹，你等我！”
接着他把马给放了，然后特意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哄哄的，低下头向城门方向行进。头发遮盖下的眼睛看到了在排队的人龙里出现之前见过的褐袍人，看来他们也想进城。喜瞬间用手遮着脸跑去龙尾等待进城。很快轮到自己了，巡查的士伍喊道，
“麻烦请出示验传。”
“糟了，秦戎也需要验传。”喜直冒冷汗道，
“这位官爷，我昨日从城里出来务农，回来的路上就遇到赵兵劫掠，在慌忙之中丢失了验传，能否行个方便呢？”
“那行，你在城里有没有其他亲人，报上住址，我让他接你进城。”
“官爷，小人从小就失去父母，哪还有什么亲人呢？”
“滚滚滚，没有验传和证明人一律不准进城！”
验传和钱币一样，各个国家的款式都不一样，就算喜用本国的验传都不能蒙混过关。那验传什么东西呢？
验传虽说在各国的款式都不尽相同，但是功能却大同小异，通俗一点说就是能证明你身份的凭证，里面记载的东西非常复杂，包括你的祖宗三代、职业、住址、籍贯等等。
喜被门卫推出了人龙，一时想不到办法，只得搭着双手在旁边看秦戎的验传究竟是个怎样的款式。
只见一人埋头在褡链里找了找，拿出由杨木板制成的“验”以及柳木条削成的“传”。门卫对了对“验”上面的信息，然后用“传”插入“验”的榫卯结构上，看到准确无误后就放人进城。
喜一个乡下平民并不知道的是，这个验传款式是商鞅创造的，传言他曾被自己创立的制度逼上绝路。
言归正传，看到这么严密的巡查，喜大失所望，正奈何无计可施之际，他在远处继续见到一个褐袍人。
“奇怪了，怎么秦国聚集了这么多的怪人？”
此时他有了想法，于是就跑过去跟褐袍怪人聊了起来。
“这位弟兄，本人昨日出城，归来时遇到赵兵劫掠，验传在途中丢失了，而我也是一个孤儿，能否让我随你一起进城，并帮我做一个证明？”
褐袍怪人看着喜，见到他背后有一根用粗麻布包着长棍似的东西，做了一个手势，鞠躬问道，
“这位侠者，请问你背后的是兵器吗？”
“不……不是，小弟我一介平民，拿兵器不是找死吗？这是我务农时自制的竹担挑。”
“如此甚好，把你的身份信息如实告诉我，现在就带你进城。期间不要说话，紧跟我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