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红土网球场
睇睇帮着小丫头们，上着桌上的汤。今日的汤是鸽子炖党参，最是补气益脾，装在泥沤的坛子里，坛子中间有一根通气的管子，在火上炖煮的时候水汽落在坛子中，变成汤汁，这个方法很像云南的汽锅鸡，不放一滴水，炖出来的都是鸽子本身的精华。
把汤放上桌子，睇睇道：少奶，这是鸽子汤，您尝尝。
梁太头都没抬，不置可否。
睇睇也没等梁太示下，便盛了一碗，放在她手边，道：两只鸽子就炖了这么一点，都是精华呢，现在有些烫，稍凉着再喝。
梁太嗯了一声，其实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收服着乔琪乔。她想那乔琪即使是孙悟空，能大闹天宫，天不怕地不怕，那自己也是如来佛祖，总有一天让他跌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眼前这两位姑娘是现成的，但是用哪个，梁太还没拿准。
两个人的面貌都是绝好的，睨儿听话、乖巧，睇睇聪明、娇俏，但是梁太知道睨儿心性更简单，万一反过来真的被乔琪收服了，反倒不好了。而睇睇凉薄，虽然小小年纪，却最是明白男人，这几年帮着梁太收服了不少人，居然一个动真情的都没有。
看起来睇睇更加安全。想毕，梁太端起那碗汤，用白瓷的调羹盛了一口，送到嘴里。鸽子的鲜味配着党参的生涩味道，再加上红枣、桂圆的甜味，这是一碗极复杂的汤。
梁太放下碗，道：汤不错，下剩的你们俩分了吧，还有这些菜，不用去下房里，就在这里吃吧，我也乏了，先上去了，一会我要睡了再嵌铃叫你们上来。
梁太自己的晚餐是吃的很少的，为了怕胖。今天是一道坛子闷的鸽子党参汤，一道奶油罗马生菜，一块浇汁菲力牛排，还有一道黑松露意大利面。除喝了一碗汤外，其他的菜色梁太基本就没怎么吃。梁太是经常赏自己的饭菜给下人吃的，头一份就是睨儿和睇睇，不过像今天这样，让她们在小饭厅的桌子上吃饭还是第一次。两人不敢，忙道谢道：多谢少奶，我们收拾了下去吃。
梁太也不强她们，笑道：好，叫厨房再给你们做几道喜欢吃的菜，别好像我们梁府养不起人似的。
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回头说：睇睇，明天我带你去学网球吧，省的我总是一个人去打，以后你也可以陪我。
睇睇听说，忙道：是。
临睡前，睨儿给梁太送了晚上的美容炖品，一盅木瓜炖雪蛤。梁太从二十多岁起，就每天都吃炖品，有时候是燕窝、有时候是雪蛤、海参、花胶、鱼肚，每日不重样，说是可以防止衰老。别人都说是没有用的，但是梁太吃了这么些年，她就真的比一般人老的慢很多，她的岁月延迟了二十年。不过想来，能每天都吃这样昂贵炖品的女人肯定是不用费神的，这样的生活也不会老的太快，可能也不单单是补品的功效罢。
为了怕临时不够，厨房一般都是炖两份的，今日梁太吃了一点就睡了。剩下来的一盅，睨儿端到睇睇的屋里来，给她吃。
睇睇看了那盅里，白白的脆骨一般的粘稠的东西，有点恶心道：谁想吃这些东西。
睨儿笑道：这可是最补的呢，比燕窝还好，你不吃，我吃，就是有点腥味，你别闻就行了。说着，拿起勺子来屏住呼吸大口蒯着吃。
睇睇看她的吃相，嗤的一笑，问她：刚从你去少奶房里，少奶说什么了？
睨儿一边吃，一边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叫我找明天出去打网球的衣服，还叫带一件连衣裙和白色最大的那个遮阳帽，说是打完网球洗了澡，可以换了坐在网球场里喝咖啡。
睇睇奇道：怪道又要去打网球了，前几日刚说打网球把脚扭了，又是晒黑了胳膊，说再也不去了，今日里是怎么了？还想带我去。
睨儿笑道：你可就去罢，幸好没找我，我是最懒怠动的了。
睇睇推她一下，笑道：你看，还得是我替你去罢，不然让你跑几步真是要了你的命了，真好笑上次陪少奶去游水，你还带了那游泳圈呢，才在水里待了几分钟，就头晕脑袋疼，赶紧爬上岸来了。现在我替你去打网球，你倒说说，你谢我什么？
睨儿听她说起之前的事，也笑了起来，道：我这不是谢了你木瓜雪蛤么，是你自己不吃。我是不会游泳的，不像你，从小生活在水边。
睇睇点头道：是呢，我们小时候就在海里玩，长大了还得去捡海货，靠这个过活呢。
说罢，又问睨儿，道：你说，我又没有网球衣服，我明日穿什么呀？还有鞋，总不能穿一双拖鞋罢？
睨儿看了看睇睇的鞋，考虑了一下，道：不行只能穿这双布的了，你也没有运动鞋。衣服肯定是不能穿裙子的，不然就穿这件裤子？不过还是觉得不伦不类的。
睇睇笑道：没事，我去肯定也是照顾少奶，哪里是真要我去打球呢，我还是照常穿罢。说完，就选了一件衣服，挂起来，准备明天穿。
睨儿又和她聊了一会，就回房去睡了，今日晚间是睨儿值夜，睇睇把自己房里的铃铛关上，这样梁太每每嵌铃，就是睨儿的房间里响了。
早上，梁太一早就起来，很少见她起这么早，起来随便喝了杯咖啡，便叫着睇睇快点走。又叫睇睇带着墨镜、帽子、手帕、洗澡的东西、小说和扇子，好像去野营一般带了一大箱子东西。睇睇倾着身子搬着一箱东西先放到车上去，然后站在汽车旁边等梁太上车。
梁太穿着一条卡其色配军绿的网球服，腿上一双米色的长袜子套到膝盖下面。戴着一架方形的白边框墨镜，还戴了一顶白色的宽沿草编遮阳帽，肩上搭着一条几何形状花纹的丝巾，在胸前绾了一个结，垂下来两根飘带。
这个打扮真的像是大学校园里的女学生了，睇睇笑着用广东话说了一句：少奶好靓丽。
梁太听广东话不是那么清楚，但是这句她是会的，开心的用不正宗的广东话回道：谢谢。
说完，坐进汽车的后座。睇睇替梁太关上门，就要坐到前面去。梁太却摇下了窗户，把墨镜摘下一半看着睇睇的穿着。
睇睇自己也看了看，她穿了一件胭脂红的窄褃短袄，下面是一条宽腿撒花奶白色的裤子，一双黑色的布鞋。跟着梁太出去，睇睇一般都会打扮得像红楼梦里的丫头，不能过于繁复出挑，那就没过了梁太的风头了。
梁太也很少挑剔她的衣服，毕竟这些衣服都是梁太替她们选的，没有太出错的。
不过今天梁太有点不满意，皱着眉头道：睇睇，你穿的这个可不适合打网球啊。
睇睇笑道：少奶，我又没有网球衣，我就是陪着您去玩，不打紧的。
梁太却很坚决，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晚上回来你赶紧做一件网球服，或者把我那件鹅黄鸽子灰的给你改改穿，那件太薄了，我正不想要了。
睇睇答应着，却没想做。
香港有好几个红土网球场，这也是英国人带来的玩意儿，据说英国人也是跟法国人学的。我们中国人最早是从不打网球的，但是现在在香港，这玩意是最火热的运动。年轻的少爷小姐们把这个当成时髦的玩意，都学。
梁太带着睇睇到了球场，往里走的时候梁太一边和经过的男男女女打招呼，一边对睇睇说：这个网球场的红土是香港最好的，最干净。
睇睇一个人费劲的搬着箱子，想：红土不也是土么？既然是土，怎么提的到干净？肯定是脏的。但是睇睇不敢说，道：是。
现在正是上午，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天气还不是太热，正是可以打球的时候。但是梁太却坐在场地旁边的咖啡座那里，点了一杯咖啡，慢慢的啜起来。
睇睇立在一旁，道：少奶，要不要趁这回还不热，先下场打一会去？
梁太慢慢吸着咖啡，道：且不呢，现在人少，没人和我捉对啊，且坐坐。
睇睇不知道梁太在等什么。
梁太当然是在等乔琪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