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之后又玩了两个蛮常规的小游戏。
将至七点，大家准备开餐。
“哇，一人一份牛排配甜点和红酒啊，咱霍屿，真是这个。”王宇成做出大拇指的手势。
霍屿大手一挥，扯了扯嘴角，端着说：“可劲吃，我买单。”
“可别贫了。”舒荔笑着薅了薅霍屿的头发，旋即转过头专心地吃起来。
曾经的饮料易拉罐这次被换成了红酒，似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冒险。
一次所谓毕业生实现蜕变的冒险过程之一。
还别说，这四年，他们聚餐都是胡吃海喝，还从没这么投入地细细品味餐肴的滋味。
月亮已经借着树梢，爬了上来。
红酒的微醺似乎笼罩到了在座众人之上，从他们带着迷醉的眼神中就能分辨。
席间大家大都谈起了孟欲和顾寒山昏迷期间发生的故事，他俩都是第一次了解大家这段日子的生活。
九点四十分，大家都将面前盘中的食物解决地干干净净，酒瓶也空了，收拾好后，起身欲走。
“直接打车回校。“霍屿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
“六个人，有点悬，分成两辆车吧，还是霍屿付钱。”舒荔稳稳地站在原地，努力想让自己更清醒一分。
“好！走。”霍屿拽着陈诺和王宇成，大迈步地向前走。
这边舒荔则挽着孟欲和顾寒山，三人微微笑着，跟上前。
孟欲和顾寒山分别坐在左右车窗前。
窗外的风灌进来，吹满了他们的面庞。一切氤氲都被吹散，一切醉意都被吹尽。
看着窗外霓虹升起，车流前灯闪烁，星光相较黯淡，孟欲突然鼻子酸酸的。
自己失魂落魄的这段日子，最后等来的，就是顾寒山的记不清。
另一边的顾寒山，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和孟欲那侧一般无差的景象，喉咙也有些发痛。
自己昏天黑地昏迷了那么久，醒来却
大家各怀心事，可出租车的速度远超公交车，不到三十分钟，再熟悉不过的校门就展现在大家眼前。
顾寒山先下了车，孟欲随后从他那侧钻了出来。
可一只脚还没站稳，起身时那未完全驯服的鞋跟就忽然一拐，孟欲整个人眼看就像右前方栽去。
一直有力的手，分秒不差地抓住了她的上臂，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惊愕间一抬眼，正对上他那双爱意满盈的眼。
“你这鞋，回去就少穿吧。”
看样子，顾寒山还想再念叨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放开了扶着孟欲的手。
孟欲无法想出该作出何种回复，只有硬拖着发痛的右脚，表面波澜不改地走着。
大家仍旧在男生寝室楼下分了手，等见男生走远后孟欲立马大呼小叫地让舒荔赶快扶一扶自己，随后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回女生寝室楼。
等到了寝室，把鞋一脱，右脚的后脚跟已经渗出血来。
孟欲怅然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寝室，忽然止不住地啜泣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一边哭着，一边拿出碘酒和创口贴，处理好了伤口，然后看了看自己那双美丽的高跟鞋，委屈地将它放到了鞋柜最靠里的位置。
忙忙碌碌的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在两个月结束的前一天，孟欲收到了一封邮件。
她紧张地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映入眼帘的一行字是：
“孟欲女士，您好，恭喜您在面试中通过选拔，获得本公司实习期考核资格。”
孟欲一下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四处踱着步，双手伸直又握紧，反复这套动作，约莫两分钟后，又深呼了一口气，坐回座位，细细端详起邮件内容来。
一切就职要求都在意料之中。
孟欲心定了半分。去洗漱好后，钻进了被窝里。
可从收到邮件到现在平躺在床铺上，她还是没有回忆起，当时她在办公室里究竟回答了些什么。
可以说，那日见到他，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当天去参加了面试这一件大事。
脑海里又浮现出顾寒山在阳光下和在夜色里望向她的神情。孟欲努力闭上眼睛，在幽深的脑海深处，辨识着海洋精灵的呼唤，让它带领自己离开这场混乱。
两个月后的某日，舒荔急匆匆地冲进了孟欲的寝室，摇醒了她。
“欲欲！欲欲！我实习结果今一大早就出来了！”
“嗯”孟欲还沉浸在未竟的那场梦里，“怎么样？”
“我，被分配到外贸部了！霍屿去了市场部！”
孟欲清醒了八分：
“那就是说，你要离开三年！”
“对！”舒荔高昂的声音一出口就急转直下，沦为了低落。
“而且还是马上就要走”
孟欲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又躺了下来，用被子盖住头，带着哭腔说：“你这么早就走了，还去那么久，我可怎么办！”
“欲欲”舒荔径直坐到孟欲的凳子上，思来想去，鼻子越来越酸，最终防线崩溃，只有抽出孟欲的纸巾擦起眼泪。
少年的分别，总是在一句话时发生，或者说是，被意识到。
过了好久，孟欲才起身下床，和舒荔紧紧拥抱起来，泪似不断流的河水，沾湿了两人的肩头。
三日后的机场，每个人都和舒荔拥抱了好久。
那也是第一次，霍屿在众人眼前流泪。
可能舒荔早已见过霍屿哭泣，她并不显得惊讶，只是死死地强绷着，柔柔地微笑着，上前直接用手擦去了他脸庞上的泪水，随后两人深深地吻了起来。
“走了！三年很快的！”
这是舒荔最后的话。
这个陪伴自己四年青春的女孩子，就这样渐渐走远，只留下那高挑的背影。又一个人，又一个于自己而言万里挑一的人，去了异国他乡。
直到飞机起飞，斜斜地向上攀升，大家的目光才从极限的远处，收回身边。
三年，谁知道三年可以发生，多少故事呢。
毕业典礼在一个周后如期举行。其实一切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热泪盈眶，感人肺腑，也许是因为曾经已经拥有过一个最难忘的“毕业派对”了。
操场上此刻正是一片学士帽的海洋。
孟欲也在其中，和陈诺、霍屿他们一起向上抛起，王宇成还抱起娇小的她，像抱起一个小妹妹般转起圈来，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
远处，一个身影故作不经意间掏出了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他看着画面中那个明媚的瞬间，那份清冽与热烈偏偏在她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就这样吧，以后继续，远远地守护她。
他转身离开。
而孟欲在接住学士帽的一刻，抬眼看见了那个正转身的少年。
她无法叫住他，也不能追上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这也许是她大学将尽，再花费十年，也解不开的谜题。
大学结束，不是所有问题都找到了答案。
耳边，身边，是学士帽纷纷飞起的动态与同学录彼此传递的静态快乐。
青春的风车转啊转啊，再也转不出新的一场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