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迷茫
“小人不才，这里有一灵药，能让战宠毫无痛苦的死去，对着伴宠药效自是相同。”
中年人愈发恭敬，详装无意地扫过正在手边玩闹的猫仔，眼底闪过一丝精明和贪婪。
他数年靠贩卖灵兽为生，自是依靠他着一双慧眼。
这猫仔现在看上去其貌不扬，甚至因为过度瘦削而变得有些“丑”。
但凭借他数十年的经验来说，这完全是饲养者不会饲养，甚至可要说虐待。
他确幸只要经过精心喂养，现在普普通通的猫儿定会大放光彩。
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像是已经感受到数不清的灵石、支票从自己的手中划过。
这伴宠向来不像战宠那般拥有极高的武力威风凛凛的外表，但他们凭借其灵动可爱的外表，盛受修者们的喜爱，其价格甚至要大大高于一只高级战宠。
既向这人卖出去一只昂贵的战宠，又白白得来一只灵动的伴宠，他真得是太聪明了。
越想他眼中的光芒愈亮，仿佛已经看见金灿灿的灵石摆在他面前，惹人喜爱。
仇宿轻笑，一副极其有兴趣的模样，手指间的火蛇游动得更快了几分。
“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便随你前去，要是真有看上的战宠，这好处自是不用你多说。”
叶向阳有些呆呆地看着对方指尖那能轻易要人性命的火焰。
心中有些茫然，乱糟糟的。
奇怪，真得是太奇怪了……
与此同时，他也变得奇怪起来，四只爪爪也不知道放在何处才好，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男人竟然生气了，只因为一句：这猫仔上不得台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斤斤计较，而不是和那人一起嘲讽……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竟然会有人因为自己而生气。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身边的人，垂在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着，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
他真得是不懂，明明是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自己被辱骂了又关其何事呢？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叶向阳的眼中流露出挣扎。
就像是期待已久，甚至因为希望太过渺茫已经放弃的被拐的孩童，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血亲。
高兴却又怀疑，小心翼翼地触碰，唯恐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时间在他纷杂的思绪中过得很快。
等他回过神，便看见一张庞大的野兽的脸出现自己的面前，隐隐还能闻到口中让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锋利的牙齿一个便有他身体那般大小。
叶向阳完全没有想过，当变成一只巴掌大的奶猫，再看这些熟悉的战宠会变得如此恐怖。
尖锐的牙齿可以轻而易举将他撕碎，那冰冷无情的野兽的眸孔贪婪地看着他，仿佛在期许着血肉的滋养。
湛蓝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奶白色的指尖探出头，深深勾着仇宿的衣角，娇小的身子止不住地打着颤。
这是害怕了？
仇宿感觉到自己袖里的猫儿止不住得发抖，微微皱起眉梢。
他把手轻轻放在小猫的头上安抚着。
下一秒，仇宿的身体就愣住了，多情的眼睛中多了几分笑意。
他感觉到小家伙掩耳盗铃般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手心。冰冰凉凉的鼻尖抵在他的手上四处移动，好像在寻找到底哪一个角度能更好地将他藏起来。
这一举动可爱的让他发笑，仇宿只感觉自己胸腔中的那点火苗都酥软了几分。
很快，叶向阳便恍然惊醒，发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毛爪爪有些尴尬地刨了刨，颇有一种自己刨一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意味。
叶向阳欲哭无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的头埋在前辈的手下，一动都不敢动。
刚才是怕的，这会儿是羞的。
不怪他，
都是、都是身体本能的错！
妖族受到重伤后，身体幼体化，心智也会受到影响变得孩童，这是书本中有记载的！
中年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转过身正想询问到底发生看什么事情，便看见那人低头正抚摸着手上的猫仔。
动作轻柔怜爱，纵使他没有看到对方的神色，也知晓那一定是喜爱至极。
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
那般喜爱为何任由自己诋毁，还随他来到店铺。
答案很显然，疼爱到骨子里的东西，受不得半点委屈！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不由暗骂一声：那么喜欢，还虐猫，有病啊！玩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管他心中想些什么，中年人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害怕越来越浓郁。
在修仙界人命贱如鸿毛，身后那人灵力高深，看不出半点深浅……
他越想越害怕，两股战战，径直跪在仇宿的身前。
“哦，不知你这是在做些什么？”
漂亮的眉峰轻轻挑起，仇宿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身前的男人。
“是小人太过贪婪，看这猫儿太过灵动，一时间起了贪心竟想从前辈手中将其骗过来。”
中年人身体颤抖着，头紧紧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都怪他利欲熏心，怎么惹了这么一位祖宗，一言一语笑意吟吟，完全看不出其中的喜怒。
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重重滴落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水花。
苍白的唇角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犹豫几次终于下定决心。
“牢中的所有战宠，只要大人有看上的，小人愿都献给大人，只求、只求大人能饶了小人一条贱命。”
中年人的脸色灰白，看不见半点血色，心仿佛痛的在流血，这牢中的灵兽乃是他全部的身家。
可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能保住一条命已然是件幸事。
“是吗？”
仇宿眼睛中闪过几丝，伸手抚摸着怀中灵动的猫仔，饶有兴趣地发问道：
“你刚才还说这猫仔丑，现在忽然改口，莫不是在哄骗我？”
语调缓慢像是一个单纯的富家少爷随意地发问，婉转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却充斥着十足的压力。
中年人一听，腿更是软了半分，不敢抬起头看一眼，连连解释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伴宠不同于战宠，要观其骨相，这猫骨相极美，只是太过瘦弱，忽而不显。”
听到这一番话，仇宿嘴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这人看物倒是极准，既如此便让他死得轻松一点罢了。
看到那火蛇向中年人身上扑去，叶向阳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纵使事实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但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等他回过神来，便看见那火蛇只距离那中年男子一线的距离，赶忙出口阻止了男人。
【前辈，等等。】
那鲜活的小蛇被迫停留在中年男子面前，贪婪地吐着蛇信。
仇宿也回过头来，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冰冷地看着袖中的猫儿。
叶向阳感觉到对方有力的手指在他的脖颈处摩挲，似在寻找哪一个角度下手最美。
脆弱的脖颈一点点被扼住，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他难受地张口嘴巴，露出里面娇小的舌尖。
许久他才艰难地说道。
【前辈，放了他吧。】
他不是圣父，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以及厌烦。
像是这样的话，甚至比这难听的多的话他听得多了，要是都杀了。
恐怕地屠尽半个妖族。
想及他苦涩地勾勾嘴唇，却挤不出半个笑容。
仇宿自然不知道叶向阳这番心绪，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
虽然他很喜欢猫仔的眼睛，可是一个玩物若是不能让他开心那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仇宿幽幽地想，伸手桎住幼猫纤细的脖颈，手下的力气一点点加深。
叶向阳剧烈地咳嗽起来，可是连半点空气都汲取不到。
身体被瘆人的冰冷所笼罩，抖个不停。
【你怕我？】
仇宿向来是享受别人的惊悚胆颤，但不知为何，幼猫的惧意让他本就阴霾的心中更增添了一分不快。
声音越发缠绵，眼神却愈发冰冷。
叶向阳眼睛中流露出遮不住的惊恐，他想要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皙有力的手指再次加重。
一层水光盈上他的眼眸，再难以看清半点东西。
叶向阳伸出自己的双手紧紧抱住仇宿的肉爪，阻止对方的动作，也不知怎么想得本能地将尖锐的指甲收回在肉垫之中。
仇宿盯着自己的手指，眼中闪烁着幽暗不明的光芒。
他承认自己被取悦到了。
那毛绒绒的小猫爪紧紧抱住手指。
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把尖锐的指甲藏在深处。
真是太乖了。
叶向阳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被放松些，冰冷的空气从喉咙中涌入，缓解了窒息的难受。有些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脆弱的睫羽轻轻扇动，像是一只濒死的蝴蝶，有一种破碎般的美感。
他缓缓地抬起头，正对上男人冰冷无情的眼眸。
没有半点感情，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他的身体蓦然紧张起来，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
男人轻轻把手放在他的皮毛上，温柔地抚摸着，明明是极其温柔的动作，但叶向阳非但没有感受到半点温暖，反而一种浓郁阴森的冷气从四肢渗透。
像是看够了他紧张的模样，男人警告道。
【没有下次。】
叶向阳缓缓地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就又梗在喉咙中。
只听见男人平静地问道。
【生气吗？】
他无措地眨眨眼睛，全然没有想到男人竟然会问这样一句话，嘴唇微微张开，显露出几分憨态。
男人依然淡然地看着他，从面上看不出半点心绪。
叶向阳抿抿嘴唇，低下头，一双尖尖的耳朵委屈巴巴地垂下来，小声说道。
【气……】
在脑海中他听见男人毫不掩饰轻蔑嘲讽地笑了一声。
仇宿再没有看幼猫一眼，将视线转移到中年人的身上。
“既如此，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我就饶你一条性命。”
说着，他从空间中取出一件其貌不扬的法宝来，正是仇宿给叶向阳展示的法宝中，唯一一件属于散修的宝物——绝地刺。
中年人恭恭敬敬地从仇宿的手中接过法宝，不过一眼，喜悦还没有到达眼底尽数化为惧意。
别人有可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只把他当作一件寻常的东西，可他知晓这一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法宝竟是传闻中的绝地刺。
心中更是恐慌了几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看着瑟瑟发抖的中年人，仇宿心中划过浓浓的无趣，现在的人怎么这般胆小，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吓成这样。
猎物挣扎着才有意思，
像是这样真是无趣。
仇宿百无聊赖地抚摸着小猫的毛发，坚硬的骨骼清晰可触，就连那农家的猫仔也比他圆润。
太瘦了，硌手。
他嫌弃地想着，手上却没有半点嫌弃的表现，一下又一下极其贪恋地摸着幼猫的皮毛。
“大人。”
中年人声音颤抖着，双手捧着那法宝宛若拿着什么烫手的山芋，欲哭无泪地继续补充。
“大人这珍宝太过贵重，小人修为低微，恐怕护不住这一件宝贝。小人身死倒是小事，害怕丢了这宝物，耽误了大人的事情。”
“你死了，它也丢不了，要不要试一试？”
“这、这，大人！”
中年人惨白的嘴唇颤抖着，满脸惊恐。
他看清了，在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分明缠着一缕幽火，纵使一点点，便从中透露出无线的危机感
中年人再也不敢磨蹭，跌跌撞撞地就向门外跑去。
叶向阳看了看已经跑出门外的中年人，又看了看喜怒不明的前辈，轻轻抿抿自己的嘴唇，眼中多了几分踌躇。
也许并不是多想，这人好像是在为自己出气。
【谢谢。】
他小声地说道，语气中多了几分别扭和茫然。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