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五次
鹅黄色的灯光下，温二和宋知清面对面坐在小桌上吃饭，房内只有电视机内传出的响动。
“你最近瘦了。”好半天低着头的温二才说出这么句话，同时夹了一筷子肉到宋知清碗里关切询问，“最近身材管理又严格了吗。”
虽然是表示关心的话语，但宋知清却听不出他声线里有什么起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越来越和从前的他判若两人。
她努力地尽量挤出个灿烂的笑容面对温二：“没有，只是我最近……”
“那就多吃点。”温二面无表情着兀自打断她的继续出言，垂眸在旁边手机上前又将一筷子肉夹到她碗里，“我不喜欢看到瘦不拉几的你。”
后面那句话说的宋知清顶顶腮帮，莫名觉得有点不舒服，感觉自己像是他养着玩的宠物一样。
“温二，”稍微思忖下还是这么开口的宋知清抓住温二手腕，“你还是先吃饭吧，手机过会儿再看。”
话语落下去后，温二继续自顾自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没理宋知清，反倒还对着屏幕眉目难得显出几分柔和地笑笑。
宋知清眨巴眨巴眼睛未得到答案后便收回手，心里喃喃还是算了吧。
反正这种被忽视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她收回手安静扒拉碗里的饭，盯住温二刚才给自己夹的两块肥肉看，上头还油光灿烂地反出灯光颜色。
明明之前很多次她都说过自己不喜欢吃这个，也不太能吃这个的。每次吃都会感觉有点反胃，而且后期也需要很多功夫将这个热量减下去。
先前他明明还是记得的，怎么如今仿佛越来越记不住了。
戳戳那两块肥肉，安静将它扒拉到一边往嘴里径自塞口饭的举动被温二很好捕捉进眼内。
他顺余光抬眸朝对面宋知清看去，伤人的话语直直便朝对面人抛过去：“非要迎合你们公司给你定位的排骨精设定？”
宋知清一怔，接后抬起脑袋与她对视，温良杏眼里显出几分懊恼：“我没有，公司给我的设定你也知道的吧，是创作人和舞者并不是……”
“还不是一样。”温二又悠悠然打断对面人的话，桌下用翘起的二郎腿踢踢她小腿，“其实也都差不多的，要想存活下去只能走这么条路。”
无声无息里宋知清仿若知晓到他在暗喻点什么。
她抿抿唇角扶额，放下碗筷想去抓温二的手却被他巧妙躲过去。
在这之后他只是对她笑着往后仰靠在椅背处，笑得真诚似扬唇：“跟我当然也一样了，你可以自己去查查，在这个行业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个公司说话的分量除我爸之外就是我。”
宋知清敛眸，接而继续眨眨眼面容显出几分无辜：“温二你又怎么了，有什么话和我好好说好吗，我不想这样和你猜来猜去然后互相伤害。”
“呵，猜来猜去互相伤害？”他嬉笑反问，往旁处坐过去个椅子抬手摸摸宋知清那张精致的脸蛋，“有什么好猜的，我跟你还不了解彼此吗。”
悠悠然这般笑着，他又端起话语自我介绍起来，手里撩把宋知清的秀发轻轻把玩：“你应该都知道的吧，这家公司是我家的。”
此话一出，他清楚看见宋知清忽挑起眉梢朝自己看过去，满脸的惊讶无处释放。
好半天有想说的话但是都卡在了嘴边。
就喜欢看见她这种表情的温二继续玩着她的头发，勾勾唇角好笑似接着冒出挑逗字眼：“是不是忽然觉得对我了解挺少的，怎么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宋知清不懂他这样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抬手将他的手抓住拧眉注视对面人，声线尽量放得柔和可亲：“温二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迟钝无法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能做的都可以为你做。”
“真的？”温二收起表情挑挑眉梢，接后又哼笑声悄然挣脱开她的手，倾身吻下她的发尾，“你做不到的。”
见到他这种冰冷的眼神，宋知清朝他那边坐正些，表情如语气般无奈，“你非要这样吗。”
温二歪歪脑袋摆出无辜模样：“我什么都没做。”
“你做了。”宋知清眉头皱得紧些，声音逐渐趋于冰冷，“你除了想和我睡还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又看了我的手机。”
见她答对关键词语，温二即刻咧嘴笑起来倾身拥住她，“你好聪明，一下就猜对了。”
宋知清用力推开他起身去拿沙发上自己的手机，随后转身看向已经跟自己过来的温二：“所以呢，你看出哪里有你不满意的点吗。”
跟前人没有多回答别的，只是轻轻抬手将她一推。
本就力气小和体重轻的宋知清须臾瘫坐在沙发上，接后又被他故意按住肩膀地起不来。
老半天，她深吸口气又长舒出来，抬眸只想问清楚一件事：“所以呢，你看到里头有哪点你不满意的点。”
跟前人沉默，只是慢慢顺脖颈摸上她那头青灰挑染粉色秀发，喃喃自语似开口：“你又要出新歌了。”
“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说这个。”宋知清推开他的手，无奈温二直接坐下在身边用力抱住了自己，“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难道非要做到这步吗。”
越说她的声线便愈加颤抖起来，“你非要我一点一点扒开自己给你看吗。”
温二用毛茸茸的蹭蹭她脖颈，靠在她肩头面无表情地显出平静，片刻缓缓闭上眼睛像在自语也像诉说着浅淡开口：“没有。”
“没有什么。”宋知清好笑，眼角滑落一滴清泪，“我在你心里其实是个宠物吧，精神上牢牢被你控制着，就连每天想穿哪套衣服出门都不可以。”
“可我不是给足了你身体自由吗。”温二声线柔和，带点没睡醒似的沙哑，“我每天都很尊重你，对你相敬如宾。”
听出他话里明显反讽意味的宋知清点头又摇头。
两人漫长的沉默之后，是她妥协般的开口承认：“对，我给叶以舟从黑名单拉出来了，还给他发消息问这些日子伤有没有好一点，他也回了我的消息。”
温二静静听着，只在好久才补充一句：“还有呢。”
“还有，”宋知清冷哼，慢慢继续说下去，“他还问我以后会不会回南方，要不要去看他们战队的比赛。”
“然后呢。”悠悠然，温二也接着问。
“然后，”宋知清眨眼，泪水顺面颊滑落，“然后……”
感受着怀中人的温暖和粘人，她却颇觉心冷地眼泪一直止不住。
好久好久，温二轻笑声松开宋知清，而后拉住她的手帮忙补充。
“苏云还给你打了电话和你聊起叶以舟、你微博里置顶的那个‘粉丝’给你发了和女生的对戒牵手照后你不光回复而且还祝福了他们、你最近晚上还在自己房间搜索过叶以舟的名字、你前段时间有和学校附近那家宠物店的男生店员说过好多话并且之后也加上了微信一直断续在联系——”
好多件事说下去。
宋知清看进温二漂亮的眸子只觉这样的他好可怕，越是这般笑着便是越加令人恐惧。
回神之际猛觉过来自己竟已背后冷汗一片。
“不要紧张，”温二笑得见牙不见眼，握住宋知清的两手力度微微增加，“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喜欢你。”
微顿话语在宋知清有所反应之前先步张唇继续道：“而且我作为你的男朋友也应该是能知道这些事的吧，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关心你为你好，反正你也知道之前一直有坏人在跟着你，我离开你半步就会害怕你出事所以才这么默默跟着你的吧。”
宋知清点头后默声，想挣脱开温二的手却发现两方力气悬殊太大自己怎么用力都未果。
“你还知道点什么，”她说，“你都知道了吧，那个人早就被叶以舟警告过而且不敢来了，先前的叶以舟略微有暴力倾向打架很凶，所以逮住当时的他就是一顿揍并且差点失手将人打死，再之后他装作不知情地伪装自己其实也受了重伤并一直躲在医院……”
“叶以舟叶以舟！”温二忽的爆发，甩开宋知清的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的同时起身，“你除了叶以舟还会和我说些什么！我不是你的垃圾桶而是你男朋友！我不想听他我想听你！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一切而不是叶以舟的！”
猛被打了一巴掌的宋知清身子侧过一边轻轻碰下自己出血的唇角还有点没缓过劲。
“这是你打我的第五次了。”平淡说出这句话的宋知清撩把发丝朝跟前温二笑笑，“一年多我都好好在你身边赎之前迷糊时犯的错，可为什么你老是打我，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咽咽口水在温二清醒过来后先步拉住他的手，抱住痛苦悔恨的他表现熟稔地轻轻拍着肩膀哄他。
可是这次的宋知清始终没什么表情，话语和动作皆是机械无比，眼眸像是没了光亮。
“对不起，清清对不起，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