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拔萝卜
信封里只有一张取款存单，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东西。
他没有在外认识的朋友，那些高中同学的关系也没好到给他寄钱的地步，要真寄给他的也不至于没有其他说明。
那么就是寄给大宝小宝的，可是会是谁寄的呢！谢启哥的朋友或者上司给两人的额外补助？
而且那个人好像清楚自己和大宝小宝的关系，不然怎么自己会是收件人，而信的内容是关于兄弟俩的。
会不会是？林舒言突然想到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不过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这是不可能的。
把信锁在柜子里，这些钱等他们长大了想要了再给他们，林舒言躺在床上又看了一眼被锁住的柜子，才闭眼睡觉。
第二天早上家里养的大公鸡已经在喔喔叫了。
“小懒猪们，快起床了”把书包收拾好放在床边，早饭放在旁边，是一个鸡蛋和红（紫）薯。
林舒言把人从被窝里拉出来，给他们穿衣服，“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迟到了就没有小红花了”
“嗯！我要小红花”
先把眼睛睁开，再说理想和实践，不然都是空谈。
“去洗漱，等会自个去学校”，小宝迷迷糊糊地在洗脸盆旁摸索，林舒言做好一切，没什么落下的，最后离开了房间，他今天还有事呢！
小溪边菜园地。
林舒言给小城把除了胡萝卜地的其他菜园都浇了一遍水，还剩一小块韭菜地时，让小城浇水，他去瞧了瞧他移植的辣椒苗，长的很好。
去小溪那打些水浇浇菜地。
还没到打水的地方，就听见有人在低声说话，他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他一动身保准会有声音，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啥这么投入。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想脱了裤子不认人了？”怒吼地声音几乎要把人的耳朵震聋了。
“我告诉你，再不拿出钱来，我就上你家门让你爹评评理去。”
她肚子里可是他们家的长孙，就不信了林会计能不要她肚子里的娃。
“娟儿，别气到身子了，我这不是在想办法搞钱嘛！”
“你放心好了，我回去就跟我爹说，一定把你娶回去的。”
“你别急，我爹一定会答应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可不像珍珠那个女人那么傻。”
同为寡妇，她可没珍珠那么傻。
林继冬只能稳住张丽娟现在的情绪，保不准他会在村里说些什么。
他好说歹说一番，才把人劝住。
林舒言听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低，还传来一些不可言说的声音。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他脚都麻了。
他这是又吃到了一个瓜。
张丽娟是村里有名的寡妇了，老汉出门做生意的时候不小心离世了，也没留下子女。
想不到她居然和林继冬纠缠在一起了，还有她说的珍珠嫂子，这和林继冬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算了，算了。
等到大宝小宝他们来的时候，林舒言已经快拔完了，还剩一小块是给孩子留着玩的。
“小叔叔，我们来了”把书包放在一旁，撸起袖子拔萝卜咯！
“小叔叔，这是阳阳，二班的”今天栓柱和二毛都要回家帮忙，他们没法一起玩。
大宝小宝今天也没有和其他人去玩，因为要帮小叔叔拔萝卜。
阳阳是跟在他们后面走的，两人还以为是狗蛋就想甩掉他，快速往前跑。
结果后面的人也跟着跑，在一处拐弯的人，两兄弟藏进小树林里看谁跟在他们身后，结果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小不点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眼里蓄满了泪水。
大宝记得班级里没这号人，他怎么会在这，相比大宝的记忆，小宝明显要好一点，上次去江边玩，是被狗蛋欺负，小城还给他喝水的那个人。
“哥，他是阳阳”小宝拽了拽他的衣服，这人没什么危险。
啥阳阳？大宝又努力看了看他，好像是阳阳，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有了鸡窝头。
阳阳也想和他们玩，可是他们不在同一个班级，平时他也没机会和他们交流。
今天在教室外面他听到大宝们的谈话，知道今天其他人没有跟大宝小宝们一起玩，就想跟他们玩。
下课的时候他来到他们旁边，自己却没勇气向前，于是就跟在他们后面。
谁知道后来会有这么一个误会，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两人解释了今天他们不是要去，是要帮家里拔萝卜的。
阳阳苦着脸，听了这话，眼泪已经滴落了，最后两人还是把人带来了。
“小城哥哥，我来帮你”小宝在旁边拔萝卜，这土还算比较松软的，萝卜也好拔一些。
林舒言看到阳阳还是拘谨，垂着头看着脚趾，以为自己吓到他了“阳阳，去和他们玩吧！”
摸了摸阳阳的头发，让他抬头正直视面对人，“在这里不用拘谨，放开玩，去吧”
阳阳好奇的看着他，似乎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在林舒言的再三肯定下，才跑向正在拔萝卜的那三个人。
“哇，我发现一个大萝卜”
“小城哥，哥，阳阳快来看”确实是个大萝卜，都露出地面了。
“我们一起把它拔了，让奶奶给我们做酸酸的萝卜条”
“阳阳你力气小，让小城哥来帮忙”小宝难掩盖喜悦之情，没注意其他人。
阳阳还以为他是被嫌弃了，他比大宝小宝还大一岁呢，侧开身子让出位置。
大宝摸了摸他的肩膀“阳阳，你再找找哪里还有大萝卜好不好？”阳阳看着他露出了笑容，开心地接受这个任务并开心的执行。
只要有人需要他，他就很开心。
“一二三，拔”
小宝和小城喊着口号拔河，结果用了九年二虎之力也没能把萝卜拔出来，还险些摔倒了，这下好了，把萝卜叶薅秃噜皮了。
最后只能求助林舒言了，“小叔叔，帮帮忙”
林舒言使劲拔了拔，又拔又摇的，总算给弄出来了，有一点还在土里没拔出来，这已经不是完整的萝卜了。
怪不得他们拔不出来，瞧这胡萝卜长了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腿”，个头也大。
“它像书里的画像，像一个仙女”小宝摸了摸地上的萝卜，几个人排排蹲看着萝卜，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像，它像一个跳舞的人”大宝反驳道。
“它是一个受伤的孩子，你瞧这都缺腿缺胳膊的了”小城看着现状实话实说，一本正经地自圆其说。
“我们去给它洗洗澡吧”小宝提议去河边清洗一下，其他人反对了，都知道他的目的不在萝卜而在玩水，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还是继续拔萝卜吧”大宝第一个抽身离开，小城跟随其后。
小宝还逮到最后一个人“阳阳，你陪我去吧！你跟小叔叔说说，他准同意，怎么样？”
可惜，阳阳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最后磨得自己没了兴致，也去拔萝卜了。
阳阳看着小宝，他在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勇敢一点，他不想看到他眼里的失望，可是自己还是做不到。
跟在他身后拔萝卜，他拔不出来时就帮他一把，虽然多数用不到他，可他还是紧跟着他。
把一半的菜地都霍霍了，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停了下来。
把散乱的萝卜放进背篓里，才回家。
“小宝，不要玩水”林舒言厉声道，一碰到水这孩子就没完没了了。
“阳阳，你看这个是我们拔的胡萝卜”
奇形怪状的，它这模样吸引了小孩子的好奇心，看着它就像看到一个神奇的东西，对它有一种向往又无处诉说。
“嗯”阳阳洗着胡萝卜，洗得干干净净的，把长根须都拔掉了，旁边已经堆满了盆子。
“去喝些杨梅汁吧！婶婶给你们做了很多，在厨房歇会”
林舒言把他们都赶走了，好不容易不上学，不去玩去，还在他这洗萝卜。
把洗好的胡萝卜倒在塑料薄膜上，拿个一个砧板，把萝卜切成长条状和方块状，
然后用盐揉出一点水，再把它晒晒，最后就可以腌制了。
萝卜洗到一半，热情退去，坐在凳子上就跟有刺一样。
“小叔叔，我们去大榕树那玩去了”今天有时间可以和二毛，栓柱他们玩小石子。
把上次他们送的小石子放进口袋里。
萝卜也没多少了，就让他们去了。
跟他们一起回来玩的小孩，还在洗着萝卜，没离开。
“阳阳，去喝口酸梅汁，这萝卜不用洗了”
阳阳顿了顿，神情低落，低着头没说话。
林舒言随即一笑，这孩子咋那么敏感呢！
“去吧。喝完再来帮忙”
“大宝小宝走了，阳阳可是大功臣啊！要不然我这萝卜得洗到天黑咯。”
看到他小心翼翼地看自己，对他挥了挥手才慢慢走到凳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酸梅汁。
喝了一口，眼睛亮亮的，小腿因为够不到地面轻轻晃着腿。
杨凤梅给他塞了几颗糖，让他放进口袋里慢慢吃。
等忙完了萝卜，让他去找大宝小宝他们玩去了。
“二毛，我们来了”大宝三人来到的时候他们正在玩过家家，小碎瓦片上是各种各样的植物做成的菜，大宝对这个没兴趣。
“来，大宝这个给你”哦，原来是红薯叶做成的项链，也不知道他薅了谁家的，道了一声谢就拉着他走了。
“大宝，小宝。今天有人要去稻田里放牛，我们今天不玩小石子，去放牛。
二毛今天就一直盼着去放牛，在稻田里多好玩呀！
“放牛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旁边看大人们掏蜂窝，他们还会给我们找野果吃”
“而且听我爹说，有一种鸟会有很长很长的窝，吊在树上”
“人们经过的时候，就会叽叽喳喳的叫起来。我也想去看看”
二毛和栓柱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出发，可惜放牛还要等会才能去，不然他们也不会来这里玩这过家家了。
“好像大人们还要捕鱼”这是二毛偷听到的，那天路过村口的时候听老人们说的，好像狗蛋他们也一起去。
“你们记得拿一个碗啊！到时候去石头缝里逮小鱼”
距离放牛时间还早，几个人决定在敲一些小石子，来到废弃的烧窑洞旁，阳阳捡了破碎的瓦片给他们。
又捡了一些堆在大宝旁边，才看着他们敲，大宝看他年龄小，弄不了这么危险的动作，才让他去捡瓦片。
小宝拿一个小砖头把瓦片砸得更碎一些，然后在从边缘上一点点敲掉多余的部分，最后才成型。
越接近成型越危险，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砖头会不会砸到自己的手指头，要是砸到了手指会直接充血了。
好像栓柱以前就被砸到过，现在指甲肉都有黑色的东西还没有消掉。
二毛敲着瓦片，一个心思全在放牛身上了，小碎片直接飞起，几个人都默默远离他，他自己也没发现，提醒了只知道傻呼呼的回答。
看到小碎片划破了阳阳的小手，出了点血，阳阳注意到大宝的眼神，右手迅速覆盖住左手，眼神闪躲不敢直视。
整整敲了一大堆，几个人才放下手中的砖头，“走吧！这也敲得差不多了”。
“对了，今天你们去的时候记得带碗啊！”这抓鱼可就少不了装鱼的碗，栓柱用棍子随意打着路边的野草。
几个人在岔路口分开了，大宝小宝还得和小叔叔商量一下。
“外婆，我回来了”阳阳打开房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马婆婆正在磨着芭蕉芋粉，这是要拿去集市买的，阳阳洗了手拿了另外一个磨板，磨着芭蕉芋。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芭蕉芋都快磨完了手还没停，马婆婆抓住他的手，才没有划伤。
“在想什么呢！阳阳，告诉外婆好不好”用抹布擦了擦手，转身把人抱到腿上。
阳阳看着外婆欲言又止，嘴唇蠕动着，手紧拽着衣袖，村里很少有人陪他玩，能够跟在那两兄弟身后他已经很开心。
摸了摸口袋里的糖，如获珍宝一般拿出来给外婆看。
即使只是默默地在身后，他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有时候得到了一点东西总是渴望着更多，他怕外婆因为他的事在掉眼泪。
外婆温柔地揉着阳阳的头，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能够待在他身边，看到他手上的伤痕还是选择了沉默，她对不起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