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小师妹？”
落景熙咬定说那幅画上的人是师姐，而看守览星阁的弟子查出那是流光真人，如果他们都没有说谎，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流光真人和他们的师姐长得一般无二，再联系一下种种不对之处，为什么缥缈峰说没有这号人，为什么师尊要避开他单独见一个小女孩……
天知道今晚的宴会上，段殷躲在角落中看着她未着面纱款款走来时是什么感觉，但那一刻的悸动到现在还久久不息。
段殷揽在她脖子处的手臂几乎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有点咬牙切齿，但这三个字吐出来又带着点羞耻感，至少小眉觉得羞耻极了，她没有回头只深深低下头去。
眼见她被抓了现行，老实沉默，段殷揽着她带她远离了宴会，直到一处小花亭处停下脚步。
深秋的晚风有些冷，吹着身后少年的头发直往她脸上贴，她仰仰头偷摸摸地侧首望他，恰好和少年弄浓黑深邃的眸子对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久别重逢，少年看起来又长高了，他高高地俯视下来，下颌线条透出凌厉的硬朗，高鼻之上的眉眼浓艳而深邃，如幽林明月，这样看过来的眼睛带着一点远处的灯火，仿若琉璃般清透。
小眉看到了他眼眸中难掩的怒气，但她的视线被他紧抿着的唇吸引。
少年的下唇带着丰盈感，唇角自带弧度，在女孩的注视中开开合合道：“费尽心机冒充缥缈峰的弟子，骗得我团团转，师姐可知道这些日子我寻得你好苦。”
少年修长微凉的手托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后仰起头来和他对视，他眯着眼睛声音幽幽的：“为什么骗我？”
女孩从下往上直直地望着他，月华落到她的眼底，一片清澈，仿佛他托着她下颚的手轻微地一晃就能让那一片水荡漾起波澜。
段殷猛地失神了一瞬。
小眉垂下眼睛，她不愿骗他，便模棱两可地嗫嚅道：“因为我心怀不轨。”
她没有看到少年的表情，估计会生气吧，因为她长久没听到他回话，在听到时他的声音明显变得沉沉的，“你骗的我好苦，死丫头片子，”他骂了两声，又没头没尾地轻声道，“……你去哪了……”
小眉因为后半句中矜持的委屈愣了一下，抬起眼来却只见到少年的喉结微微的上下颤动。
唇上有什么柔软之物轻轻触碰，唇与唇缓缓厮磨。
小眉的眼睛缓缓睁大。
忽然间有鸟雀飞掠过湖面，小眉一惊倏地转身推开少年。
“你……”她轻轻捂住嘴唇，还能感觉到麻麻的触感，睁大的眼睛中带着惊讶和懵然。
少年似乎正沉醉其中，猛然被推开踉跄了一步，束起的发扬起又落下，一些凌乱地落在身前，一些贴着脸颊，衬着一张俊美逼人的脸愈发如玉般冷白，不复白日的整洁明朗，带着青年的魅与恣意。
他单手撑了下亭柱稳住身形，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身体上下一晃，淡淡道：“怎么？换了身衣裳，不喜欢我了？”
“不是以前那样粘着我不放了？要走也不打一声招呼了？”虽然看起来满不在意，但每一个字都分明充斥着委屈，细看之下还会发现少年一只手紧握着，脸颊紧绷，仿佛女孩点一下头或者说一个是字就要扑上来咬她一口。
小眉像个挨训的孩子，低着头等他把话说完方抬起头来，小声道：“那你要怎么样？”
她这样仿佛不在意的样子让少年的心里瞬间燃起一把火，他几步上前，将女孩按在亭柱上，眸子幽深，怒意难掩：“什么叫我要怎样你……！”
怀里突然扑过来一个带着芳香的身体，一双润泽的唇印在他的唇上，女孩的动作比他要大胆很多，带着湿意的柔软轻轻含住他的下唇……
像接住花瓣上的晨露，软舌轻柔舔过浆果。
少年的身体倏地紧绷，他犹豫着伸出手放到她的后腰，紧接着拥抱变得肆意起来。
两个少年的热爱，带着突破束缚的恣意快活，极尽沉迷与热烈。
小眉不知何时坐到栏杆上，努力仰着头，她双手交错在少年脖子后，等到分开时段殷第一眼便看到了她略带迷茫的眸子，看着他的目光极尽柔顺，仿佛揉了一汪水进去，眼尾和那双唇一样，带着水色的红润。
檀口樱唇，双瞳剪水。
段殷只看了一眼便重新将芳卿可人紧拥在怀，沉迷道：“你好看。”
他抱得用力，小眉任他抱了一会儿觉得呼吸困难，便挣扎钻了出来，柔软地嘀咕道：“你起开一点，有人看到怎么办？”
小眉认为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但不知道段殷想到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脸色可疑地一红。
深秋的风格外的冷，呼呼地从湖面吹过，带来层层涟漪。
再过些时间怕是坠兔收光，天色将明，小眉从栏杆上下来，有些不舍道：“我先走了，师尊该寻我了，我……我会找你的。”
而段殷听了这话却忽然脸色不佳，他拦住她，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卷轴打开，赫然是流光真人的画卷，蹙眉问道：“小眉，你认识她吗？”
小眉出于好奇于是探头看去，只看了一眼便无所谓道：“是流光真人。”
段殷倏地转头看她，“你认得她。”
“认得，她去世前常来见师尊，”小眉点头，“我们是师尊一起捡回来的，师尊说我们可能是姐妹，所以长得有些像，不过她没怎么和我说过话，我也……”
“你也什么？”段殷敏感地捕捉到了她一瞬间的落寞。
小眉看他一眼，沉吟片刻将不能未经师尊允许从晚晴洲出来的事咽下，她不想让段殷知道她的委屈，以及不被重视，她怕他知道自己是独自长大的孩子，怕他会看轻自己。
他光芒万丈前途无限，而自己的身上首徒的光辉却是自己都心虚。
于是转移话题道：“师尊不让我和你好，我要先回去了。”
郁明相不喜欢弟子们相恋，这是人尽皆知的，但段殷今日不知怎么了，非要追问：“为什么？”
因为是实话，小眉觉得没什么于是实话实说道：“师尊说你父亲是他已故的好友，我们厮混会阻碍了你修行之心。”
“我父亲……”段殷忽地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有一瞬的猝不及防，“我父亲是谁？我不是师尊捡回来的孤儿吗？”
小眉只知道他是青蛟真君的儿子，右臂有一魔骨，日后会因此入魔，却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于是也是一惊，张张嘴道：“啊，你，你父亲……”
“容儿。”忽然一声呼唤传来。
小眉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林中男人高挑地立着，一身白衣流淌而下，月华落在他的身上，面容却是如同落了一层雪似的冷。
前几日被关起来的噩梦又浮现了出来，小眉脸色瞬间变了，几乎有点怯怯的。
段殷只看了她一眼便猛地蹙眉，不着痕迹地站到她的身前行了一礼，“师尊。”
然而郁明相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天亮了，回去吧。”
他没有提名字，但不像是对他说的。
果然，小眉听了这话抿着唇向前走去。
段殷几步站到她身前，扬声道：“师尊，弟子修行遇到困处，想和师姐再聊聊。”
郁明相终于撩起眼皮又看他一眼，他往日对他极为重视，但今日却仿佛不愿多给他一眼，“你有什么不懂得，大可问本座……”
少年倏地抬头，神情是明晃晃的不服，带着郁气和淡淡地桀骜。
小眉一步三回头的跟在郁明相后面，将要离开时听到身后的少年高声道：“弟子明日去拜见师尊。”
她心中一喜，安心向前走去，因为怕自己忍不住回头所以走的很快，竟然把郁明相落在了身后。
郁明相缓步走着，忽然淡淡回头，向身后的少年望去一眼。
只这一眼，段殷却是切切实实地看到了冷酷，仿佛寒冬冰棱，锐而厉。
郁明相很少会有明晃晃地展露情绪的眼神，因此段殷微微怔了一瞬，等到二人消失之后他将那句“师尊不让我和你好，我们厮混会阻碍了你修行之心”在唇间又回味了一遍。
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