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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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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白栀帮忙,紧赶慢赶终于把寒假作业写完了,季雨晴心情不错,数了数红包里的压岁钱,说要请他们吃烤串。

    说是请,就只舍得摸出十块钱,然后强行去抠弟弟的屁包,抽出一张崭新的五十大钞。

    若放平常季浩然肯定要翻脸,哪有人嚷嚷着请客结果让别人出大头的,不过白栀在,别说出五十,出五百都行……卖了他都行!

    白栀怎么好意思。

    她没有压岁钱,零花也所剩无几,跟着去就是占姐弟俩的便宜。

    女孩摆摆手,“你们去吧。”

    季雨晴拽住她,厉声道:“想跑,门儿都没有!花姑娘,大大滴,今夜必须从了本太君!”

    季浩然撇过脸,嫌丢人,“学什么不好学鬼子说话。”

    季雨晴叉腰,“还不是家里那帮小魔鬼天天嚷嚷,我已经被逼疯啦!”

    过年就这样,白栀在家也天天听着楼上小孩蹦迪。

    麻了已经。

    ……

    沿江公园,烧烤摊。

    这两天城管休息了,烧烤摊干脆搬进公园,挨着江边。红棚子一搭,小太阳电暖器一放,看着茫茫江景撸串真是美滋滋。

    三人挑个桌子坐下,没吃两串就发现旁边有熟人。

    陈舟和胡旭阳坐在棚子外边,烤串凉了,凝着油,两人身边堆着不少空的啤酒瓶。

    季浩然过去打招呼。

    白栀屁股生根,根本不动。

    季雨晴忙着抢板筋吃,生怕季浩然这个肉食动物回来跟她逼逼赖赖。

    “咦,季浩然怎么还没回来?”季雨晴吃到打嗝,喝了口水。

    白栀感觉两人在这买醉八成和陈辰有关,不想掺和,拿起书包对季雨晴说道:“我先回去了,小晴。”

    季雨晴愣了一下,说道:“哦……你去吧,其实没必要避着陈舟,他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就是心眼太多了。”

    白栀没吱声。

    提包就走。

    从不死缠烂打的陈舟却抛下胡旭阳和季浩然,以上厕所的名义偷偷追了过来。

    白栀先是走,后来吓得跑了起来。

    冬日的公园荒芜得厉害,到处都是枯草衰木,连片叶子都挂不住,白栀想躲都找不到地方掩护。

    陈舟跑到她前面截住,浑身酒气,说话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明荡涤。

    想伸手,但觉得不好,收住了。

    “别跑了,问你个事。”

    “……”

    “陈辰住院了,是不是江燃干的?”

    “……”

    “他自己说是从酒吧露台摔下来断的腿,可是我三爷原先是刑警,摸去看了,说现场有打斗的痕迹……陈辰要转学了,这个节骨眼还要转到外省。”

    “所以呢?”白栀杵着膝盖喘匀了气,问道:“这关江燃什么事?”

    “放眼整个江市,没有人能逼我们家的人到这一步。”

    想来想去,也只有江燃了。

    亲爸是首富,妈妈还是苏家那边的人,舅舅们疼他跟什么似的,外公外婆更是往死里惯。

    白栀喉咙泛出股腥甜。

    陈辰跑了。

    江燃虽然没说,但耿耿于怀。

    怪不得这两天没打电话,也没来找过她。

    女孩绑着马尾,头顶是干净明晰的肉色发缝,刘海湿润,鼻头有点亮光,下巴尖尖的很灵气,睫毛长而直,跟本人一样倔,整个人在路灯的照射下有种含苞待放的棘手。

    是的。

    含苞待放的棘手。

    陈舟有点恍惚,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形容词放到一个人身上。

    明明眼前的人不过是一个沉默安静的小女孩。

    白栀咬唇,咽了咽,“有没有想过是他自己做错了事。”

    “陈辰本性不坏,错不到哪。”

    “他伙同顾轻轻带混混堵我。”

    “……一定是哪里误会了。”

    “陈辰让混混按住我的手脚,摸我、掐我……扒我衣服,如果没有江燃,你猜我会怎样?”

    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这么说自己,除非是真的。

    陈舟通体灌铅,寸步难行。

    根本不敢看她。

    白栀撩起刘海,擦了擦汗,“他是你堂弟,你们是一家人,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会选择不信……但我白栀敢对天发誓,有一个字造假不得好死。”

    陈舟没有反应。

    白栀拉紧垮掉的衣服,穿过他,径直走了。

    她走得决绝。

    没有停顿。

    没有回头。

    陈舟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五脏六腑一片冰凉,他不敢想象当时的情况,也无法原谅自己莽撞无耻的逼问。

    也是。

    江燃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并非无理取闹的混账。

    陈辰,怎么变成这种人了?

    ……

    白栀回到家,手机多了好几条信息。

    是她存了号码却从来不曾联系过的陈舟,昔日她情窦初开,最爱幻想的莫过于暗恋成真:陈舟主动跟她说话,哪怕只有一句。

    现在确实成真了。

    陈舟发来了信息,好几条呢,可是白栀却一点也不想看。

    她先洗碗再洗澡。

    跟没有好脸色的白永刚说了声“爸我睡了”,然后浑浑噩噩钻进房间。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生怕陈辰转到外省念书,江燃便追到外省砍他。

    她享受他的偏执和疯狂,却又怕无节制的疯狂终于毁了他。

    白栀捂着被子拨通电话,少年倦怠的声音响起,“干嘛呀?”

    “想你。”

    “天天就只知道想我,这么闲的吗?”

    “阿燃你在哪?”

    “家啊。”

    “骗子。”

    背景里明明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他家靠着丰园,古典园林鸟语啾啾,虫鸣唧唧,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平民噪音,八成是在医院附近蹲陈辰。

    这个笨蛋。

    “阿燃,回家吧。”

    “……”

    “求你了。”

    “说得轻巧,他活着一天,你做噩梦怎么办?你这么爱哭,胆子又小,一点风吹草动就哼哼唧唧……”

    “我不会做噩梦了,阿燃,我的梦里全是你。”

    “屁。”

    “真的。”白栀埋在枕头里小声说话:“因为有你住在我心里,我现在超级勇敢,超级!”

    已经可以跟别人大声说难以启齿的屈辱经历了。

    已经不害怕审视的目光了。

    曾经刘丽泼向墓碑的粪水,真的,被江燃全部擦掉了。

    “阿燃,回来。”

    “好。”

    “阿燃,好想你。”

    “你本来就该想我。”

    笨蛋。

    超级大笨蛋。

    白栀坐起来使劲撸鼻涕,闷道:“是是是,我本来就该想你……讨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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