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小偷盗者

    两只小老鼠动作十分利索，轻轻松松的跳上台阶。兜兜哼哧哼哧的在后面追随，奈何台阶太高，它粗短的后腿怎么也迈不上去。

    它索性后退两步，四条腿同时弯下，用力一蹬，像一只青蛙似的跳上了台阶。

    陈友情之前就不明白，它明明是一只猪，为什么有时候动作像猫像狗，今天又像蛤蟆，也不明白它为何对抓老鼠这么感兴趣。

    他一路跟着兜兜来到了三楼，月光透过三楼一整排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十分亮堂，两只老鼠的身影飞快掠过大厅，钻进墙角的阴影中消失了。

    兜兜用鼻子贴着墙根使劲嗅，一路向大厅中央拱去，眼看要撞到《蜚》的画框了。

    陈友情赶紧蹬地飞身，扑过去拦截，抱住兜兜时不小心拽到了画作的黑纱幕帘，幕帘轻轻滑落，巨大的作品暴露在月光中，黑色的画面瞬间像结了层冰霜。

    两根l形铁架焊接完毕，立在画作两侧，向上延伸，至牛角位置时水平横折，用两个蝶形金属片托住了牛犄角。

    牛角上的镇魂戒在月光中熠熠生辉，整幅画似乎都在发光。陈友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月光似流水，流淌在画中，稀释着浓郁的墨黑，黑色消散殆尽，画框里露出一个身形巨大的人形牛头怪的轮廓，它身披铠甲，手持一把三星月牙铲，低着头闭着眼，头上长着的正是那对凸出画面、被保护起来的牛角。

    牛怪背后翻滚着银色的浓雾，有远有近，层次分明，让画中之物一下立体起来。陈友情顿然感觉前面不是一幅画，而是一面镜子，牛头怪活生生的站在后面，似乎随时会醒来。

    他赶紧念咒，操控幕布重新挂在画上。兜兜在怀里挣扎，他紧紧抱着它，走下楼去，身后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二天白天，陈友情回到宿舍将此事告诉了胡佳寓。

    谁知，胡佳寓听后一点不惊讶，他跟陈友情说有些绘画作品添加了月石粉后，就会在月光下呈现出另一种样子。

    “可是那牛头怪看上去要从画里出来了似的。”

    “说明这个作者很厉害，画的很立体。”

    “不是。”陈友情摇摇头，他觉得胡佳寓说的有道理，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情况不对，“总之你要小心那幅画，不要把幕布扯下来。”

    “可是吴霜说过几天博物馆就对它揭幕了，到时候它就没有帘子盖着了，如果真有危险，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做。”

    “我也不清楚，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好吧，不过我会当心的。”

    晚饭过后，胡佳寓去值夜班，陈友情留在宿舍照顾兜兜，它感冒了，一点精神没有，不停的打喷嚏，那声音听上去像硬币投进某种机器里。

    另一方面，胡佳寓回到工作岗位，开启夜班，和往常一样，他从一楼开始巡逻，半小时后再上一层楼，当他来到三楼时，想起白天陈友情跟他说的事。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画作面前，黑色幕布将它遮挡的严严实实。

    好奇心害死猫，胡佳寓心想，转身准备离开。

    “吱吱。”

    寂静的厅堂里传来老鼠的叫声，胡佳寓顺着声音找去，发现来源正是《蜚》画的方位。他举着手电筒照过去，看见一只小老鼠正顺着铁架往幕布里钻。

    “只听说过小老鼠上灯台，没看过小老鼠爬画框啊，上面也有没有灯油啊嘿！”

    胡佳寓打趣的说着，走过去，把手伸到幕帘下，念了个擒拿咒，小老鼠便顺着铁架倒退回胡佳寓的手心儿里。

    “呀呵，还是只荷叶鼠。”

    这是妙云观里经常看到的老鼠种类，毛色发青，耳朵特别圆特别大，很像荷叶，它们攀爬能力很强，喜欢啃竹子，有的道童还将它们当宠物养，胡佳寓记得梅立养过两只，还给它俩喂过老祖练的仙丹，结果吃完就消失了。

    “算了算了，就当你是个旧相识吧，今天放你一马，去个别地吧。”胡佳寓抓着它走到窗户边，准备打开窗户给它施风华咒，送它去下水道，只听身后“叮铃”一声脆响，他回头一看，手里的荷叶鼠咬了他一口。

    “啊！”

    他疼的一撒手，老鼠掉在地上，疯狂的往画像逃。

    胡佳寓回头一看，画像底下竟然还有一只老鼠，叼着一枚戒指，贴着墙边逃窜。

    是牛角上的镇魂戒！即便光线不足，胡佳寓也能看清楚那枚本身就散发辉光的法器。

    他掌心向前，朝老鼠推出一个气弹，电光火石之间，叼着戒指的老鼠用力一甩，戒指和被气弹打中的它同时飞了起来，那只咬了胡佳寓手的荷叶鼠一跃而起，接过戒指，蹿进了墙壁的洞里。

    胡佳寓被这行云流水的接力惊了一下，使出风华招来为时已晚，老鼠没抓到，掀起的风浪却卷落了幕帘。

    月光化开浓墨，牛头人形的怪物显露出轮廓，银色的浓雾在它背后翻卷，没有套戒指的牛角变得更加粗壮、野蛮。

    胡佳寓面向它，无法挪开视线，他感觉下一秒它的头就要抬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满恐惧，可内心深处似乎又渴望唤醒它，和它深邃的眼眸对视……

    “叮铃！”

    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