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规矩
为大景出生入死，老无所依的士卒能否给些优待？
这是姜寒面临的一大难题，也是景朝面临的一大难题。
宣成三年的景朝并不富裕，路有饿死骨的事并不少见。
但军中士卒，相对来说，还是要好上一点。
粮饷虽然微薄，但终究还是能维持个温饱，而且还有袍泽相护，不至于冻毙于风雪中。
那这样的情况下，姜寒能网开一面吗？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姜寒开口了，“以往缺勤者，既往不咎”
“哼，这位世家子，还算是有点良心”，游骑与各位伍长心中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校尉英明！”，场中的甲士们欢呼道。
对他们来说，不求大富大贵，能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姜寒话锋一转，“择日起，无故缺勤者，军法从事！”，语气郑重有声，不容置疑。
原本欢快起来的氛围，在姜寒说完这句后，顿时变得针落可闻。
“校尉果真如此绝情？”，游骑质问道。
“若是校尉执意如此，那咱们就上将军那好好说道说道！看看将军大人他同不同意这个做法！”
“对，说道说道！”，众人应和道。
显然，对于姜寒的决定，他们十分不满，虽不能对这个顶头上司怎么样，但可以将事情闹大。
“砰！”，姜寒一掌拍在了实木的桌子上，褐色的木桌应声而裂。
“若有不服者，有如此桌！”
在姜寒的怒声下，秦关也站了出来。
这突然间的爆发，看的游骑一行人，瞳孔一缩，那可是实木桌啊，这一掌要是打在了他们身上，那不是
而且当众违抗上官，就算是被打伤打残了，闹到哪里，都落不着好。
所以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众人，眨眼间沉默了下来。
如果不是必要，姜寒也不想用这样的手段，以武力服人，实在是落了下乘，但这种情况下，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为将者，如果在他的将士们面前，失了威信，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无从谈起，也就是说，他这个宣节校尉，已经到头了。
这一点，姜寒看得很明白，所以第一步，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说，都退不得。
见众人平静了下来，姜寒道：“姜某对事不对人，今日就算是在禁军之中，姜某依旧会这么做，我大景，需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百战不殆的英勇之师，而不是连执勤都要讨价还价的地痞无赖！”
在姜寒的话音下，无人应声，但游骑等人那口服心不服的神色，淡了几分。
姜寒接着说道：“各位该有的待遇，姜某一定会尽力给大家争取，若有困难，尽管上报，别的姜某不敢保证，粮饷之类，分文都不会少了大家的！”
秦关应道：“我在此做个见证，校尉的话，一言九鼎！”
见两人说到了这个份上，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渐渐消散在了无形之中。
景朝不论是边军还是京师之军，将领克扣粮饷不是什么鲜有人知的事，要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应到与实到不符的事，无论什么口头承诺，都比不上保证粮饷这件事。
姜寒接着说道：“点卯只是第一步，咱们军营，应该变成精锐之营，日常操练必不可少，对于出众者，自会有相应奖励，而连续落后者，也会有所惩戒，择日起，实行优胜劣汰制”
他既然当了这个宣节校尉，就不是来混吃等死的，而是要真真切切的做一番实事，而麾下这些人，显然是达不到要求的，那就必须得做出改变。
此话一出，下面就又乱了起来。
“那岂不是说，咱们之中，会有人被裁撤出军？”，一名伍长问道。
“军中自是强者居上，弱者淘汰”
“可是我等只是一支偏军啊，平日里连剿匪都轮不上”
“是啊，何苦要如此折腾！”
“你们难道想一辈子做一支偏军吗！好男儿志在四方，功名只在马上取！”，姜寒怒喝道。
听着这话有人面露苦色，也有人似乎有所触动，踌躇满志。
“我想当伍长！”，一位甲士大声道。
“想当什长！”，随后又有人附和道。
姜寒点了点头，道：“好！本将送您们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一个伍长，什长就满足了吗？”
他们当了这么些年的甲士，何时听过这种话，连百夫长游骑都是心神一震。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这句话不亚于是一道雷霆，炸裂在半空中，振聋发聩！
随即，不少人望向姜寒的目光中，已是带上了崇敬！
他们的宣节校尉，竟然是这么心怀大志之人！
姜寒也没有再多说，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的路，要一步一步走，多说无益。
散场后，几名伍长找到了游骑
“百夫长，新来的校尉，分明是要夺权，若真是让他实行那优胜略汰，那咱们岂不是会被赶出军去”
“是啊，此事需得早做应对，不然我等地位，岌岌可危！”
游骑脸上晦暗难明，沉吟了片刻道：“知道了”
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是顶头上司，而且来头颇大，有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意思，但游骑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校场外，几个甲士聚在了一起。
“校尉说了，只要肯努力，咱们也能当伍长什长！”
“伍长的粮饷，可是比咱们高好几倍呢！要是当上了伍长，也不用这么辛苦的在此放哨了！”
“到时候，每月还能省下不少银子，等过几年，就能置办些田产了！”，几个青年甲士露出了畅想的神情，仿佛那梦中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
“净想美事！他们动动嘴皮的事，你们几个就当真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还伍长呢，没被踢出军去，就是烧了高香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王，你咋净诋毁人呢？要是被将军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做你们梦去吧！”，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怒道，然后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