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盛安
宣成三年,十二月末
柳絮般的雪花纷飞
白茫茫一片覆盖住了盛安城内的屋宇巷落,此时虽是日上三竿的时分,天空却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有几分薄雾遮掩了人们的视线。
而在盛安城最为繁华的一片区域,寸土寸金之地,华贵气派的姜国府却龙盘虎踞般占据着方圆几里之内的土地。
一块笔力遒劲的牌匾高悬于姜国府主门之上,似乎在无声的宣示着府内之人显赫的身份。
大雪飘摇之际,府内一众主子们的小院内也不见太多严寒之气,暖炉雪炭之物,一应俱全,就连丫鬟小厮,也簇拥着暖源,蹲坐在一旁,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混杂着暖烘烘的空气,使人昏昏欲睡,而此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从屋外传了进来。
“不好了!寒少爷的院子里起火了!”
“哪里着火了?寒哥儿?”
“好端端怎么会着火啊?”
“这个孽障,又搞什么幺蛾子?”
……
时间稍稍往前
姜国府偏西的小院内,姜寒神色复杂的睁开了眼睛。
“宣成三年,盛安城,这是哪个朝代的地名?姜国府,姜姓……”
姜寒自诩熟读诗书,多少是个文化人,但也没听过哪个朝代被称作景的,思索了片刻,一个荒谬的念头浮了上来。
“难道是”
“穿书了?”
现实中是没有景这个朝代,也没有盛安这个地名,但是姜寒不久前追过的一本网文里有,可书中却没有出现他这个名字。
姜寒也没有多想,他一个孑然一身的青年,无存款,无豪宅,无牵挂,突然间变成了个世家子弟。
好像也并不亏?
“这可是书里的姜国府啊,世家大族,显赫尊贵,这是什么开局?不赚翻了吗?”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姜寒觉得吧,既来自则安之。
细细整理了一番脑海中的记忆,前一秒还暗喜的姜寒,下一秒脸就肉眼可见黑了起来。
“草!”
“这踏马是个沙比吗?”
怒上眉梢,这原主在姜寒看来,还真踏马是个人才。
顶着这张有自己八九分英俊潇洒的帅脸,干着街上小瘪三的蠢事。
“调戏良家妇女,坑蒙拐骗,敲诈勒索,酗酒斗殴,赌钱放贷”
脸黑成锅底的姜寒望向了结实的房梁,再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白绫之物。
“丢人啊!”
他一个奉公守法的三好市民,穿成了这么个货色?这一桩桩,一件件缺德事,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也是奇了。
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所以为了补偿他,就让他来了这个时代?
姜寒随即又仔细的想了想,然后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糟蹋过良家妇女,违背妇女意愿”。
他有些后怕,幸好这货只是手痒,不然他的罪过就大了,他可不想哪天有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上门,他直接喜当爹。
所以风评极差的原主,连带着府里的仆役都不太看的起,虽不至于明面上不屑,但暗地里,传的沸沸扬扬,他简直成了各房教育小孩的反面教材。
而姜国府内的一应管事,几乎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老太君又重和气,对下人更是宽容,这就导致了这些管事,护卫们地位极高,看姜寒这个不成器的子弟,目光中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嫌恶了。
就连这寒冬之际,姜寒院里跟别的主子们比起来,几乎是两个天地,几块少的可怜的雪炭,都是往年剩下来的。
主管这一块的李管事,其皮笑肉不笑的原话是,“寒少爷却是来的不巧了,本是给您留着的好炭,可夫人们却是经不住寒,留着的炭就先供她们用了”
听的姜寒直想一拳落在那张老脸上,什么来的不巧,忽悠人的鬼话,这老家伙会给他留东西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至于各房的夫人,更是来堵他的借口,李管事的讥笑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想跟夫人小姐们抢御寒之物不成?”
这副做派,偏偏姜寒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于是不久之后,姜寒的院子里就开始浓烟滚滚了。
慌忙赶来的众人姗姗来迟,只见浓烟之后,缓缓露出姜寒被熏黑的脸庞。
“孽障,今日又是做什么妖法!”
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人怒火冲冲,身为姜国府的二房嫡长子,姜武对于在外为非作歹的姜寒可没什么好印象。
虽说他往年也是个混不吝的,横行霸道,但不代表他能看得惯家族后辈子弟无所事事,不可一世,正待发作时。
“老爷~”,姜武身后,一位妩媚窈窕的妇人拉了拉姜武的袖子,眼波流转,似乎是在劝导,在场的人数众多,不要伤了体面。
看着这一对夫妇的动作,姜寒有些莫名其妙,姜武他有印象,貌似是姜国府的二房掌舵人,份量不轻,姜武身边的美妇是他的正妻李艳。
“这两人是姜家二房的”,劈头盖脸的喝问,让姜寒微微一怔,正思索之时。
“寒哥哥可是伤着了?”,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姜舒水润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会,随后捂嘴轻笑了笑。
原来此时的姜寒一脸熏黑,模样滑稽,活像是那山中烧窑炭的。
少女清脆的笑声很纯净,倒是把周遭的火药味冲淡了不少。
“哼,这孽障伤了也是活该”,姜武一瞥院内的状况冷哼道。
枯枝断木堆积而成的火堆,不见火势却是不停的散发着烟雾,熏的人眼眶发酸。
这一份场景倒不是众人想象的着火了,瞧着却像是这位往日里混不吝的姜公子在烤火,取暖?
姜国府的公子哥,什么时候要做这些下人做的粗事了?
这一古怪的念头在众人心头闪过,随后都诧异的望向了脸上黑乎乎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