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虚与实
队伍穿过花园后又绕了一圈，最后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他们也总算能让自己受罪的耳朵清静一会儿了。谢遇放下唢呐，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不停皱眉，而另一边公主召出来的队伍已经开始卸棺挖坑了。谢遇看着那群人的动作，突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低声朝姜茗道：“我知道该怎么去取那道圣旨了。”
姜茗闻言一惊，迅速转头看向了他。由于要等那群人挖坑，再加上这一路吹吹打打着实费力，所以他们现在全都席地而坐在休息。谢遇随手扒拉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讲解道：“这是刚才我们走过的路线，大体上应该没错，周围的建筑分布大概是这样……”然后他又在旁边重新画了一条线路，“这是安和山庄内的路线，那个日字是这样……”画完后他指着地上的痕迹问姜茗，“有看出什么吗？”
“祠堂……好突兀。”姜茗盯着两幅图看了一会儿后指着安和山庄的祠堂说道：“别的建筑好像都能对应上，就只有这个地方多出来一个祠堂。”谢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她反应了一会儿后突然惊道：“你的意思是，刘氏宗祠的刘根本就不是刘时明的刘？！”
“是这样。”谢遇瞥了公主一眼后压低了声音，“山庄的布局后来改过是毋庸置疑的，我们从一开始就在书房和祠堂里发现了线索，所以一直没去想这两个地方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线索还一直存在，而且保存得这么完整，我们直接默认这就是设定，但是现在看看这公主府的布局，书房倒还好，这里确实有一间建筑，姑且认为它就是个流传的设定，但是祠堂连建筑都没有，要怎么流传？”
“可是当时潘安不是看到——”姜茗刚想说潘安明明看到公主在祠堂里为刘时明祈福，可仔细一想，潘安当时听到的那些话没有一句能够表明她身处祠堂，“祈求”、“焚香”、“虔诚”这些话换作佛堂、道观、哪怕是随便搭个桌子祭神都能用上，正巧现在那边还是块空地，很适合搭桌子拜神祈福，换句话说，她当时出现在祠堂里，并不能表明她真的身处祠堂。
想到这里，姜茗不由看了眼公主，她偷偷问道：“你说我要是直接问她——”“她肯定不会说，你看她之前都不怎么搭理我们。”谢遇叹气道：“现在仔细想想，公主当时水淹山庄绕过那座祠堂会不会是因为当初公主府内没有祠堂，所以若干年后当这里出现一个刘氏宗祠，公主索性就借这个祠堂供奉刘时明的牌位，但因为他和祠堂内的人没什么关系，公主也不想让他被认到无关的家族下，所以才放了个空白牌位。”
“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可是这样一来书房就显得太突兀了些，都那么多年了，房子外形都变了，里面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变化？”姜茗仍然觉得十分费解。“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说的。”谢遇又看了看公主，顺便瞟了眼挖坑的进度，“按照一般情况来讲，那间书房不可能留存那么久还那么完整，除非——”他意有所指道：“从一开始我们看到的就不是真实的景象。”
“第一天的时候，因为太晚了我们没有走太远，第二天天就没再亮过。”姜茗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从天黑下来起，我们其实就已经处在一个虚实参半的世界里了。”
“对。”谢遇肯定了她的猜测，“从一开始那个书房内部就是公主府的书房，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也可能还有其他原因，两间书房重合在了一起，所以里面的东西才会保存得那么完整。”“那你刚才说知道怎么去取圣旨是什么说法？”听到这个问题后，谢遇又指向了地上的路线图，“答案就在这里面。”
“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看到那段记忆的吗？”姜茗点点头，她自然记得，倾城将刘时明的名字写上牌位后，整座祠堂突然塌了，她被断裂的房梁砸晕后就看到了那段记忆。
“祠堂塌了以后，我们顺着这个方向漂流下来——”他说着又在旁边比照先前的方位画了一条线，“也就是说那个梦的触发位置是在这条线上的某个点，这里是祠堂，你看这个方位，经过哪些地方？”
“书房？”姜茗迟疑道：“可是也不一定就是某个点触发的，可能是祠堂那块断梁，也可能是我胡思乱想太多才会梦到那些。”谢遇歪头看着她，“前面的先不说，如果真是胡思乱想出来的，你为什么要一直想着取那道圣旨呢？说明你自己也知道那个梦应该就是源于公主的执念，而且——”他顿了顿后嘴角微弯，“我相信你的梦的指示性。”
姜茗怔了怔后偷偷瞄了公主一眼，“就算知道是这样，眼下这种情况我们要怎么过去尝试？”姜茗意味深长看向身后偷听的几人，“这就要靠我们一起努力了。”
队伍挖坑的速度还算是快，这边一番讨论后坑就已经挖得差不多了，而这也是他们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他们可以抬棺，可以挖坑，但因为当年公主没有将棺木下葬，如今死后他们也没法自行将棺木下葬，所以这最后一步，只能由活人来执行。
看得出来公主对于他们的速度很是满意，她神色缓和了许多，就连看向几人时的目光都不再那么冰冷，“可以下葬了。”“不急。”谢遇站起身来一边拍土一边笑道：“公主莫不是忘了，下葬后还得立碑，公主当年应该没有为刘将军准备墓碑吧？”
公主愣了愣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于是他继续道：“这样吧，公主为我们指个路，我们去找块好些的石料，再去书房拿些纸笔为刘将军立个碑写上碑文、挂上挽联，以慰刘将军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