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所谓哀乐
由于潘安的笑容遭到了公主的训斥，接下来众人全都仿佛死了爹娘般一路哭丧着脸，嘴角不仅不敢往上弯，还得拼命往下耷拉。对于这样的情形公主倒是很满意，也难得的对他们有了好脸色，不过在目光触及到那口棺材后，她的神色又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烧完纸钱后，接下来就是送殡，谢遇试探性问起了关于路线的问题，但公主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冷淡的让他们跟着队伍走，除此之外一个字都不肯多说，见此谢遇只好放弃。
临出发前，他们因为站队的问题开始发愁，分列两侧的话一边就得站三个，如果按照之前哭灵的队形，那就是男三女三，可是……
谢遇看着姜茗。
潘安看着倾城。
稻子看着麦穗。
几个男人谁都不想被棺材挡在另一边。
姜茗也不想被隔开，主要是她还想一路跟众人讨论一下现在的局面。她看看将长剑装回剑盒整装待发的公主，想了想后走上前跟公主交谈了几句，很快又转回来告诉大家，他们一起跟在棺材后面就好。倾城好奇问她跟公主说了些什么，她认真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说放在后面比较方便看着我们，谁有不对劲的地方砍起人来也方便。”
……
倾城默默的跟她拉远了距离。
站队问题解决后，几人跟在队伍后面开始了送葬之行，他们按照哭灵的队形两两一排，姜茗和谢遇站在最前面。队伍出发后谢遇偷偷问姜茗：“你真的跟公主那么说的？”姜茗低声应道：“怎么可能？我就是跟她说按照规矩前面站的都是亲属，送葬亲友都站最后面，她之前可能也不知道这些规矩，毕竟当时的出殡队伍全是府里的下人，我说完以后她就明白了。”
谢遇顿时了然。他看了眼四周，“我们之前看的路线是安和山庄的，找不到线索也正常，现在是公主府，我们再看一遍，说不定就能发现些什么呢？”话是这样说，可他们现在身处地面，四周还有云墙遮挡，根本看不到全貌，更别说像先前那样俯瞰全局。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谢遇自信道：“放心吧，我之前在这里转过一遍，大致可以对得上地方，等咱们走完以后，我一定能得出结果。”姜茗被他的自信所感染，忍不住想露出笑容，可想到先前潘安的遭遇后，她又连忙垮下了脸。
不能笑，笑了剑就要架脖子上了。
队伍刚出发没多久，公主突然喊了停，几人提心吊胆的停下来，就听她说道：“本宫刚才倒忘了,如今已不是从前，不用怕乐声传出去被人听到招致灾祸，既如此，送夫郎下葬怎么能够如此简陋？你们几个，奏哀乐。”
见公主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他们，潘安率先勇敢发问：“为什么要我们来奏乐？”“因为……”公主的目光落到那群举着灵幡的乐师身上，“他们没空。”
……
几人无奈，只好一人选了一件乐器准备奏乐，姜茗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会的乐器，于是她选了个碰钟，潘安也说这些乐器他都不会，所以选了个大钹，余下几人稻子拿了锣，麦穗选了笙，谢遇和倾城则人手一个唢呐。乐器选完后，新的问题又来了，哀乐一般都有固定的曲目，而且需要提前练习，他们这几个人里只有倾城学过哀乐，谢遇和麦穗都是会演奏但是不通哀乐的，稻子的锣可以直接略过，姜茗和潘安更别提了，连会都不会，这种情况下怎么奏哀乐？
潘安委婉的向公主提出了抗议，但被公主瞪了回来。期间姜茗好奇问倾城：“你怎么还会哀乐这种东西？”倾城嘿嘿一笑，“我以前想着先学会了，等有人得罪我我就吹奏给他听，直接送他上路。”
姜茗无言以对……
最后几人一合计，打算由会哀乐的倾城主奏，谢遇和麦穗即兴合奏，稻子自己看着敲敲锣，至于剩下的姜茗和潘安，就随便滥竽充数了。说干就干，倾城举起唢呐，深吸口气就悲悲戚戚的吹奏了起来，谢遇的合奏很顺利，看得出来他对唢呐十分精通；麦穗有些不太熟悉，应该是很久没碰过笙的缘故，但没多久就渐入佳境；稻子看起来也游刃有余，到姜茗和潘安这里，问题就有些大了，姜茗还好，碰钟的声音不算很突出，主要是潘安……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
倾城越吹脸越红，越吹越难受，最后终于忍不住放下唢呐涨红着一张脸狠狠瞪向潘安。潘安自我感觉倒是良好，看得出来他敲得很高兴且陶醉，一路上越来越嗨，要不是理智尚存，估计他现在嘴角已经咧到天上去了，敲到最后，他还招呼稻子：“愣着干嘛？快敲啊！咱俩这乐器一合奏，啧啧，绝了！”
姜茗举着碰钟沉默的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悄无声息飘到他身后，阴沉着脸问他：“什么绝了？”潘安下意识就接道：“阵仗够大啊——”话到一半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瞬间就蔫了下来，“我的意思是，只有这么大的阵仗，才能配得上驸马的身份……”
公主冷冷的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空中传来她森冷的声音，“你们最好认真一点，不然——”潘安怏怏道：“我哪里不认真了？我明明很认真啊！”姜茗叹了口气，“要不咱俩换一换？这个给你，你把铜钹给我吧。”潘安垂头丧气的同意了她的请求，一边又不服气的问其余几人：“难道我敲得还不够认真卖力吗？”几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是太卖力了……
送葬队伍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哀乐继续前进，姜茗有一下没一下的伴随旋律敲着铜钹，转头时就发现谢遇吹奏之余竟还能分心观察四周的地形，一时不由敬佩不已。
真是好厉害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