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晦气的吕剪
她取出长剑后,盒子突然就消失了踪影,剑锋从她胸前划至右侧,她执剑看向吕剪,而此时吕剪的神色已然大变,他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似乎想要转身逃跑,但不知怎么的整个人突然就僵直在了原地,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手脚一般,他想逃却怎么都逃不掉,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执剑走近,所到之处白衣队伍纷纷让道,前路瞬间畅通无阻。
公主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她一步一步踏在水面,由于出殡队伍较长,目测她走到吕剪面前还需要一段时间。因为距离太远,除了手执千里镜的姜茗外,其余两人都看不清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在合计之后,他们趁着这段时间迅速下了塔,打算近些观望,虽然这样做会加大风险,但眼下这种局面,不增加点风险的话他们今晚也不会有太大收获了。
然而他们的速度还是没有公主行进的速度快,等几人跑下佛塔后,公主已然到了吕剪面前,无奈之下,姜茗继续举起千里镜观望。就在刚才这一小段时间里,吕剪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眼睁睁看着公主举起长剑,一道寒芒落在他身上,而他整个人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任何感觉。
姜茗知道形势不妙。在看到刚才那一幕的瞬间,她就联想到了死去的火文,他当时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就像有人拿着刀片一刀刀割他的皮肤,不出意外的话吕剪也即将遭受这样的待遇,可如果他们的推测是真的,那现在的吕剪根本就不畏惧这些外伤,一想到这里,她连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有错,第一剑结束后,公主又挥出了第二剑,第三剑……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也能越来越清晰的看见吕剪那毫无惧色的表情。他现在本来就是一具尸体,加诸在尸体上的伤痛,对他来说还比不上蚊虫叮咬的痛。
出于对公主的畏惧,他们没敢靠太近,在书房与住所之间的假山后藏了起来。住所周围的灯笼已经全部熄灭,此刻那边除了吕剪所提的灯笼外并没有其他光源,朦胧的夜色不足以让他们看清全部细节,只能勉强看到比较明显的动静,但这对于眼下的情形来说已经足够。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主停下了挥剑的手,她静静看了吕剪好一会儿,似乎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于是片刻后,她再次举起剑来,但这次那把剑缓缓上移,最终横在了他的脖颈间。
这下,吕剪有些慌了,他想要逃走却无法动弹,眼看那把剑被高高举起,很快就要让他身首异处,在身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却突然朝姜茗几人所藏身的地方望了过来,并且还大声喊道:“救我!你们快救我!”眼看公主停下手中动作转头朝他们看来,几人不由大呼晦气。
这人到底是歪打正着,还是真的发现他们了?如果是真的,那他是怎么发现他们的?真是见了鬼了……不对,好多鬼正在朝他们这边来!
那群抬棺送葬的白衣人突然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般一窝蜂朝他们拥了过来,他们的速度很快,照这样下去很快几人就要丧命于此了。就在关键时刻,潘安突然跳了起来,并朝公主的方向大声喊道:“公主请听我一言!绿绮,绿绮她就在这里,她很想见见公主,当年之事都是误会!您难道就一点也不想见她吗?”
此话一出,白衣人的动作顿时减缓了许多,公主也转身朝他们看了过来,见此潘安不由欣喜,但还没等他松口气,那群白衣人却以更迅猛的速度扑了上来,与此同时,公主也一脸寒霜的提着剑缓步朝他们走来。潘安欲哭无泪的拽着谢遇的袖子,“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谢遇随口应道:“那倒也不一定。”说完后他就提高音量喊道:“齐月公主,刘将军离京时曾修书一封赠予公主,想来公主一直无缘得见,如今那封信就在我们手上,公主可愿一观?”此话一出,白衣人的身影硬生生在离三人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公主仍在往前,且看向他们的目光十分冰冷。见此,姜茗连忙补充道:“刘将军临走前将信交给了绿绮,绿绮被逼无奈之下藏起书信,想来是为了有一天能归还给公主,谁料绿绮身死,信也就一直被藏着。后来我们发现了那封信,就在这里——“她说着就掏出了那封书信,“公主不如先看完此信,也算全了绿绮和刘将军的一片心意。”
虽然关于绿绮的事情具体细节她还不是很清楚,但从仅有的片段中可以很明显看出绿绮对于公主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甚至临死前都还在惦记给公主买的胭脂,死后更是将胭脂涂上了小竹和吕剪的脸。
姜茗不知道绿绮到底是不是无辜身亡,但这一路绿绮也算是给她们提供了许多线索,眼下这种情形,挑好话说总是没错的,绿绮自己其实应该也有很多话想要跟公主说吧?
公主在假山外的路上停了下来。她静静盯着姜茗手里的信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招了招手,信件脱手而出,很快就落到了公主手中。她取出信一点点看完后,眼角突然就有两行清泪滑落,她的脸上冰霜消融,难得露出了笑意,但笑意中却又带着深沉的悲伤和苦涩。
几人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清柔的声音,凄苦绝望的喃喃念着那句:“冀以南风,吹梦西洲……”沉默许久后,她突然哀哀哭道:“我的驸马,我的夫郎……他走了,永远的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这里的天再也没有亮过,他那时候明明答应我,等天亮了,他就会回来了……”
几人小心翼翼看着她,不敢有丝毫大意。姜茗眼角余光看到远处的吕剪似乎失去了束缚,但他并没有离开,他望着这边,越看神色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