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城隍庙外

    明明姜婉华的话那么刺耳，夜展月心里头升起的不是愤怒，而是更深的茫然。姜婉华说的是对的。他爱姜韵。姜韵不管做什么他也不会离开姜韵的。姜韵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他怎么会这么想？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小时候听长老们讲故事。长老们说，任何时候都不要因所谓的爱情而折腰。江湖上很多名门正派，常常是因为遇到了所谓的真爱，亲情不要了，权力不要了，连尊严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最后还死在了“真爱”的手里。“真爱”让他们傻乎乎地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抛弃一切，最后他们的爱人恶狠狠地把刀捅进他们的心脏，那些蠢货竟然还感激上苍让自己遇见了爱情。

    所以，夜展月看不起世间的“爱情”。听到什么千金小姐为了爱情和穷小子私奔，皇子为了目不识丁的丫头抛下生母之类的话本子，他总是觉得很可笑。

    偏偏，他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他来找姜韵，其实是想借姜韵的气运突破自己的武学瓶颈，以及发展血月教，向朝廷复仇。为什么自己在姜韵面前这么卑微了？最奇怪的他竟然在没有见过姜韵的时候，就会产生让姜韵做血月教教主夫人的心思。

    大祭司说过，姜韵身怀大气运，被天道偏爱，命中注定桃花不断。

    难道自己来找姜韵，想借姜韵改命，其实也是命定中的一环吗？难道自己对造物主而言，仅仅是姜韵裙下，一个助她走向辉煌的棋子？

    夜展月垂眸。较之前平静了许多。

    姜婉华也不指望夜展月能立刻想清楚什么，带着辛夷便离开了。相较姜婉华的淡定，辛夷十分紧张，她虽是背对着夜展月，却是保持着十二分的精神提防着。

    回到闺房，姜婉华才发觉辛夷竟是紧张得汗都冒出来了。觉得好笑，道：“我当然是有把握夜展月不会杀我，才直接带你走啊。瞧你紧张得一身汗。”

    “大小姐，奴婢实在是怕……老宋国公是奴婢一家的恩人……您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奴婢这辈子都没脸去见宋老太爷了……”辛夷似是还没缓过来，“奴婢真与夜展月打起来，也就三七开。若是他真的偷袭……”

    虽然与辛夷这丫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姜婉华也感觉得到，这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也是，若是人品靠不住，外祖父也不会送给她。

    姜婉华看向窗外。平静的夜幕下，外界究竟如何？

    城隍庙外，一个披着玄色披风的身影轻巧落下。来人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双眸，却异常清亮。

    老周等人激动地跑出城隍庙，赶紧冲他行礼：“王爷！您终于来了！”

    来人便是赵凌宸。

    “快快免礼。我今天来，是来商量。卫家人很快就会来京城，可怎么安排是个问题。”赵凌宸道。

    现在的赵凌宸，言语清晰，头脑清醒，谁能把他和大启人间皆知的傻子王爷想到一块去？

    “王爷不必忧心。不出意外，只有您的舅舅和表妹会过来，不会引起注意的。”周婆婆说，“他们去静王府拜访的时候，辛苦王爷再伪装一番了。”

    倒也说不上辛不辛苦的，反正赵凌宸装了十几年的傻子，他自己都觉得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