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见静王
“婉华，要不先送你回相府，我再让福叔给静王府帮忙带话？”薛锦棠问。
姜婉华却是说：“那样就太麻烦福叔了，倒不如直接去静王府。”
阿福咧开嘴笑了：“姜大小姐客气了，奴才啊，给侯府做车夫多年了，就吃的这碗饭，哪谈得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大小姐时常和姜府大小姐有来往，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姜婉华了。他一直觉得这位姜家小姐人是极好的，可惜了比少爷年长好几岁。不然他得去侯爷和夫人跟前说说，能不能让薛家和姜家联姻。
静王府地处偏僻。据说，是静王爷身体不太好，皇上才特意这么安排，为的是让王爷安心养病。
大抵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静王爷是个傻子，没有什么结交的价值，所以静王府一向是门可罗雀。
唉，听说静王爷天资卓绝，两岁识千字，三岁能吟诵唐诗宋词，四岁熟读四书五经。皇上当年最看重最疼爱的便就是静王爷了。要不是静王爷烧坏了脑袋，要不是先皇后早逝，这太子之位，怕是怎么都轮不到二皇子的。
静王府的大门紧闭着。门口两个护卫都懒洋洋地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着天。时不时磕点瓜子，随意地把瓜子皮丢在地上。
阿福心中诧异，这静王府的护卫这么不负责？
护卫看到有马车驶来才慢悠悠地站起来，理了理衣裳。
“诶，哪的人？”其中一个护卫不耐烦地问。
阿福说：“小的是平阳侯府车夫。想求见王爷。”
本来老周说的那事儿根本用不着他亲自跟王爷说，只要叫静王府下人给王爷帮忙带句话就成。可看静王府这情况，阿福怀疑这群下人根本不会好好干活。也是，王爷心智不全，要是手底下人不想干活，王爷能怎么办？
估计静王爷的日子根本没有外界传的那么潇洒。但凡卫皇后还在世，这群奴才敢这么偷懒？
另一个奴才像是赶苍蝇一样要驱赶阿福：“王爷每天那么忙，你还来给王爷添堵？走走走！”
阿福也有些生气了，斥道：“我虽只是一个车夫，但我好歹也是平阳侯府的人。你们静王府就这种态度？”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呸！我们主子还是亲王呢！”要驱赶阿福的护卫满脸不屑，“你们平阳侯府算什么！”
阿福气得不行。这护卫也太过无礼了！
却见静王府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矮胖的男人摸着胡须，不满地训斥那两个护卫：“吵吵闹闹地做什么呢？！”
这个男人脸上浮着一层油光，芝麻小的眼睛里闪烁着狡猾。像是个不安分的人。
“孙管家，是这个平阳侯府的车夫，吵着要见王爷。”
方才还一脸不屑的护卫此刻一脸委屈，好像阿福给他气受了。
阿福心里感慨这人翻脸比翻书都快。
孙管家暗骂这两人愚蠢。叫赵凌宸出来能有多难？能花什么力气？竟敢为难侯府的车夫。那可是侯府的人呐！宰相门前七品官，世族屋前无犬吠，这句老话都不记得了吗？
孙管家给阿福拱拱手，说：“下人没规矩，让兄弟你见笑了。我这就去叫王爷过来。”
孙管家说完就去找赵凌宸了。
阿福纳闷了。不应该是管家带他去见王爷吗？怎么反倒是管家叫王爷来见他？
静王爷怕不是天天被这群奴才欺负？
马车里的姜婉华则是有些好奇，静王爷的模样。听说静王爷生得极为好看，太子都比不得他。
“这静王府下人好没规矩。”薛锦棠听清了方才阿福和静王府下人的对话，心里颇为不满。
“小的阿福拜见王爷。”
听到这番话，姜婉华知道是静王爷出来了，悄悄撩起帘子的一角，偷看了一眼。只一眼，姜婉华便惊住了。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这首诗忽的就涌上了姜婉华的心头。
赵凌宸有一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目，却不显凌厉，他眼中的迷茫和天真令人不由得就心生好感。苍白的脸色和瘦削的身形可以看出他身体不太好，眼下淡淡的乌青更显得他虚弱。加上时不时地咳嗽几声，让人怀疑，会不会来一阵风就把这位静王爷给吹走了。
赵凌宸沙哑着嗓子，呆呆的说：“你认错人了，我不姓王。”
赵凌宸说着，还指了指其中一个护卫：“他才是王爷。我姓赵。”
薛锦棠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这位静王爷太好玩了。
王护卫无言以对。
阿福又行了一礼，说：“没认错，您就是静王爷。奴才今日是受北郊城隍庙庙祝之托过来的。他们说前不久，帮了王爷的忙，想求王爷给点赏钱。”
阿福当然不会把老周的话完全复述出来。说堂堂王爷在街上被人欺负了，多损王爷面子啊！
赵凌宸歪了歪头，眼中的迷茫更甚：“可我没有钱啊。”
阿福不敢相信。先不说逢年过节的，皇宫里会给皇亲国戚赏赐了，皇上总不会克扣王爷的俸禄吧？静王爷怎么可能没钱？
阿福想到偷懒的护卫，看看这满面油光的孙管家，再看看清瘦体弱，身上的衣服明显旧了的静王爷，顿时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心里仿佛有块石头压着，让他难受得很。他曾经有个侄儿。当年老家突然闹旱灾，家里的粮食实在养不活一家子。弟弟和弟媳妇儿实在没法子就把孩子给卖了。明明他的老母亲之前还很高兴抱上了孙子的。
他看到静王爷的眼睛，想起了那个还未记事就被他们抛弃的侄儿。
静王爷，命好苦啊！
“哎哟，王爷，您这是胡说些什么呢！别让侯府的人看了笑话！”
孙管家挤出一个笑，上前去扶静王爷。静王却惊叫着推开他，还哭了起来：“别掐我！”
这静王府简直不得了了！阿福从没有想到，堂堂王爷不但吃不上饭，还被下人欺负！
从古至今，阿福就没听说过哪个王爷过得这么惨的！
静王的眼泪似不要钱一般往下掉，好不委屈。
那位静王，总给姜婉华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听着静王委屈的哭声，姜婉华心里闷得厉害，赶紧下了马车。薛锦棠猜出她要做什么，也赶紧携了锦秋下去。
“姜家长女姜婉华拜见静王殿下。”
“薛家长女薛锦棠拜见静王殿下。”
“薛家三女薛锦秋拜见静王殿下。”
赵凌宸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着她们三个，过了一会儿似乎才想到要她们平身。
“起来吧。”赵凌宸边抹泪边说。
姜婉华笑道：“婉华听父亲说，静王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方知父亲所言不及王爷风姿之万一。还请王爷莫要哭了，王爷早在六年前就封王了，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怎能如女儿家一般哭泣呢？”
赵凌宸轻轻“嗯”了一声。
姜婉华其实也知道，自己是个外人，静王府里的事她终究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可她还是想帮静王爷做点什么。
“孙管家。”姜婉华对孙管家就没有像对静王那样笑得温柔了，但也算温和，“我并不了解静王府的情况，但也知道管家并不是件轻松的事。这些年照顾王爷，打理王府，想来孙管家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王爷过得好，孙管家也过得好啊。孙管家，你说是不是？”
孙管家一惊。他觉得姜婉华说得很有道理。他这些年又是克扣王爷的俸禄，又是时不时拿王爷撒气的，虽说他这日子是过得滋润了，可以后呢？王爷要是被他们折腾死了，以后他克扣谁的银子去？再说，监视王爷，他们主子是会给他们赏钱的。王爷没了，他监视谁去？跟谁要赏钱去？
主子下的命令是要他们监视王爷，又没叫他们整死王爷。要是王爷病死了饿死了，又或是被他们打死了，会不会反而坏了主子的事？
赵凌宸又咳嗽了几声。以往孙管家听到王爷咳嗽，他懒得管。现在他听到了，他只觉得心慌。
不行，他以后可得注意点。他得把王爷当成祖宗供起来！王爷活得久，他拿银子的日子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