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归来
月黑风高夜,乌云沉沉,冷风阵阵。一个黑布蒙脸,腰佩长剑,身着夜行衣的少年肩扛一麻袋在林中疾行。行至一间破庙,少年把麻袋扔进庙中任由麻袋落地发出闷响。
少年站在庙外全神贯注地盯着远方,似是在等什么人。约莫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出现了一顶四人抬的轿子。轿子两旁各有三个拿着火把的男人。另外,轿子右侧还有一个做丫鬟打扮的女子。在黑夜中,这一行人显得有些古怪。
少年一撩衣下摆,对着轿子跪下静静等待他们靠近。
轿子到破庙门口放下后轿子旁的丫鬟行至轿前小心地为轿中人拉开轿帘。一个衣着华丽,眉目如画,妆容精致的美丽女子从轿中走了出来。
“郡主,姜婉华已带到。”黑衣少年低着头对那美丽女子恭敬道。
那美丽女子正是当今淑和郡主姜韵。说起这位淑和郡主,那可真不一般。姜韵本是相府的一个庶出小姐。虽然生得美丽,但她在美人如云的京城实在算不得出挑。之后她竟凭着自己出色的能力得到了皇上与太后的宠爱,还被册封为郡主。其生母的地位也随之提高。姜丞相的原配夫人过世后,姜韵的生母李姨娘被抬为了平妻。现在这位淑和郡主已被太子看中,是内定的太子妃了。
姜韵笑着对那黑衣少年点点头道:“踏风,做的不错。”
踏风低下头不敢直视姜韵。他小声道:“为郡主办事自当尽心尽力。”踏风的声音虽小但语气十分郑重。如果踏风没有蒙脸,任谁都可以看到他脸上浮现了红晕。他跟在姜韵小姐身边三年了。看着她从一个被人轻视的庶女到人人尊敬的淑和郡主,但他一直不敢表明心迹。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暗卫没有资格追求她,只要郡主还愿意留着她回应他一个笑容,他便死而无憾了。
“好久没有看到大姐了踏风让我见见大姐。”姜韵抚了抚自己发髻上一支华贵精美的步摇,笑盈盈道。
“是。”踏风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那个麻袋附近把那个麻袋解开从中拽出了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身受重伤的女子。女子的脸蛋十分丑陋,长着许多红色的包,那些包还流着脓血。这使她看上去十分恶心。
这女子正是昔日有着大启第一美人与第一才女之称的相府嫡长女姜婉华,是姜韵同父异母的姐姐。
姜婉华此刻紧闭双眸,没有任何动静,看上去像是没有生机了。姜韵朝着踏风使了个眼色。踏风心领神会。踏风先是解了姜婉华的睡穴然后狠狠踹了姜婉华一脚冷冷地说了句“起来”。
姜婉华觉得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姜韵!
姜婉华的眼睛瞪得极大脖子上的青筋似乎随时都会爆开。她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在极度的愤怒下,姜婉华拼尽全力扑向姜韵。踏风反应快,立刻拽过姜婉华对着她膝盖后侧就是重重一踢,强迫姜婉华给姜韵下跪。姜婉华双目赤红拼命挥动双臂似乎要与姜韵同归于尽。轿夫们赶紧冲进来按住姜婉华。姜婉华死死盯着姜韵,眼中滔天的恨意不断翻涌。她想狠狠叱骂姜韵,可她只能发出表示她愤怒的喊叫。她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来。因为她的舌头早就被割了。
姜韵微微一笑。她像是在看一只会跳舞的鸟儿一样,眼中满是惊奇,道:“没想到在京城里素来被人们称赞端庄娴雅的大姐也会像那穷山恶水出来的婆子一般粗俗无礼。哦不对,我不应该这般说大姐你。大姐你被毁了容还被父亲扫地出门自是免不了伤心的,言行举止变得野蛮些再正常不过了。大姐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这脸怎么说毁就毁了呢?还有父亲,他真是太狠心了。即使大姐在赏花宴上做出丢人的事被太后娘娘与长公主指责,父亲也不该不顾念父女之情啊。大姐说对不对?”
姜韵说着,眼中还带上了几分假惺惺的怜惜。
姜韵轻柔的话语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姜婉华一段又一段黑暗的回忆。姜婉华痛苦地皱起了眉闭上了眼睛。姜韵似乎很欣赏她痛苦的模样,嘴角的笑意竟是愈发的深了。
姜婉华再度睁开眼睛原本满是怒意的大眼睛里多了几丝笑意。
“你笑什么?”姜韵的神情冷了下来。
姜婉华转移视线,微微抬头,看向了庙外的天空。
她笑什么?当然是笑天道了。
她姜婉华原本是多么的幸福啊,却被姜韵这个庶妹毁掉了一生。原本她是想和这个妹妹好好相处的,可这个姜韵处处与她作对,甚至逼疯了她的母亲,害死了她的亲弟弟,毁了她的容貌,坏了她的名声,撺掇父亲把她赶出家门……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她从未伤害过别人却要受尽苦楚,反倒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姜韵成了高高在上受尽宠爱的郡主,成为了未来的太子妃!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呜!”
踏风用力地扇了姜婉华一个耳光。姜婉华吃痛忍不住出了声。接着,踏风从腰间抽出长剑,将长剑靠近了她的脖颈,阴森道:“再敢不敬郡主我就杀了你!”
踏风本以为姜婉华会害怕,没想到姜婉华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同情。
这个踏风可真是忠诚。不过,姜韵怕是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吧。姜韵的裙下之臣那么多,有魔教教主、当朝太子、江湖神医……哪个不忠诚?哪个不是文武双全?哪个不是英俊潇洒?呵,他踏风算什么?
姜婉华猛地想起了以前对姜韵不错的自己,不由得又是一笑。自己,不也一样傻么?
踏风早已被姜婉华方才的眼神气到了。他需要同情?他需要姜婉华的同情?姜婉华有什么资格同情她?姜婉华分明就是在与他作对!
姜韵也没了继续戏弄姜婉华的兴致。她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唤了声“翠儿”,丫鬟便递给了踏风一根粗麻绳。踏风接过麻绳,把姜婉华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之后对姜韵行了个礼走到姜韵身边。轿夫们确定姜婉华无法动弹了才松开了压制她的手。
“姜婉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姜韵眉间阴云笼罩,此时此刻她连假惺惺的叫一句“大姐”都不愿意了:“你不过是运气好长了张不错的脸还托生在了正房夫人的肚子里。你除了琴棋书画你还会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只会笑脸迎人的蠢货罢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处处都要比你低一等?!凭什么人人提起相府的女儿想到的永远是你姜婉华?!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就可以受尽万千宠爱,我却要拼了命当上郡主才能给自己和生母争出路?!凭什么?!”
姜韵越是说越是愤怒竟丝毫顾不得礼仪,她直接按着姜婉华的头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她的动作愈发粗鲁,话语也愈发恶毒:“你这么蠢的人你就去死啊!反正你这个猪脑子就算入了宫也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姜婉华眼冒金星。她觉得她的头颅好像要裂开了。
姜韵的火气终于平息了一些。她满脸厌恶地把姜婉华推开,又接过翠儿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自己的手。
手擦完了,姜韵也恢复了来破庙时的从容姿态。把手帕一丢她便走出了破庙。翠儿、踏风与轿夫们紧跟其后。有两个举火把的男人则是在跟随他们出去前把手中的火扔进了破庙。
姜韵回了轿中,轿夫们抬起轿子,手里正举着火把的各在轿夫身旁照明,方才扔掉火把的两个男人走到了轿子后头。翠儿则在轿子左侧边跟着轿子走边高兴地说:“这姜婉华可算是要死了。都是相爷的女儿,凭什么她吃穿用度处处比您好?要不是您立了大功被封为郡主,怕是要一直受宋氏和姜婉华欺负了。什么大启第一才女,不过是读过几本书会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罢了。太子殿下以后可是要当皇上的。太子妃之位怎么可以是姜婉华那绣花枕头的?要不是她运气好,托生在宋氏的肚子里,又有几分姿色,相爷当年哪会想法子让她见太子殿下?要奴婢说,只有郡主您这般足智多谋的女子才配得上太子殿下。”
随着姜韵等人的远去,破庙被火焰不断吞噬,最终化为灰烬。
恍惚间,姜婉华看到熊熊火焰中出现了一本巨大的书。书自动打开,露出了一页,上面写着“姜婉华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再也没有人会妨碍到韵儿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