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军事理论课
军事理论课是在一个大教堂里面上。
这里的人很多,由于是排队到教室的缘故,同一个连队的人还是挨在一起的。
纪非言就坐在叶之助的右边,和军训的时候一样。
这里没有空调,所以很多学生都是自己带了风扇。
窗户开着,外面的热风涌进来,带来一股燥热。
他们迫不及待地打开风扇。
叶之助的风扇也转呼呼的。
他往边上看了一眼,见纪非言桌上只有书本和笔,此外就没有其他了。
“你没带风扇吗?”
纪非言偏头:“是啊。”
叶之助将自己的风扇拿到中间,那风就吹到纪非言身上,撩动着他额前的碎发。
纪非言嫣然:“谢谢。”
叶之助:“不用客气。这个不带风扇还是得热死。”
“死倒也不至于,顶多就是撑不住吧。”
“嗯。不过感觉你好特别。”
“啊?”纪非言指着自己,眼里的惊愕与惶然一览无余。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给叶之助这样的感觉。他承认自己是孤僻不合群的,但是要说独特,他还实在找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同之处。
就算是有,他也还没有刻意表现出来,至少对他来说,叶之助这个和他相识没多久的人不该作出这样的评价。
叶之助:“那可能是你自己没有发现吧,也有可能是我的感觉出了差错。”
纪非言:“嗯。”
两人就没有了对话。
叶之助的手机闪动了一下,是有人在给他发消息。
打开界面,发消息的人是周至善。
他的眉头凝固着,盯着不断到来的消息。他的目光逐渐暗淡,失去了光彩。
他轻叹一声,还是回复消息。
周至善:乖乖,我好想你啊。你这几天怎么都不跟我联系,也不和我打视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啊?
叶之助:没有的事。这几天每天都有训练,比较累,时间也不多,所以就没跟你联系。
在看向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纪非言那边看去。
对方目光淡淡,盯着上面的ppt,也看向那个授课的老师。时不时地,他的手指还拿起笔在课本上勾勾画画。
他收回目光,选择不回复后面的问题。
其实那个问题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病句。
多少次他扪心自问,有没有喜欢过周至善,哪怕是一瞬间的悸动也算。
答案是没有。
既然从来没有,那又何来喜欢上别人一说。
他自嘲般勾动了嘴角,这笑容很苦,像是有无限的愁绪积压在心底,化解不开。
周至善:哦。这样啊。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呢。
隔着屏幕,他都能够知道那边的至善一定是在撇嘴,抱怨他又回消息慢了,或者词不达意了。
那个女孩的确是惹人怜爱,在高中也受到过追求,还被高调地表白过。
只是若是没有那件事的牵扯,他也不会成为她的男朋友。
叶之助:别多想。
他回望埋头记着笔记的纪非言,他的轮廓就印刻在他脑海里,隔得那样近,他还能问道纪非言身上所散发的素雅香气。这香气有安神的作用,让他一时就没有动作了。
周至善:我怎么可能不多想。你是我男朋友,长得那么帅气,指不定被很多人惦记着呢。我担心你被抢走。
叶之周:没有的事。我没有那么好,你也用不着操心。
他窥探着屏幕,那里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隔着屏幕,他能够想到周至善单纯的笑容,还有那精致的眉眼,穿着纯白的裙子,拉着他的手,对他撒娇。
对方的声音总是带着娇气,还带着不成熟。
以往他都觉得没有什么,只是在看向纪非言那双眼眸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纪非言的眉头微凝。
周至善:好吧。不过我们也很久没有约会了,我也那么久都没有看见你了,你什么时候出来,我们见一面呗。
叶之助打着字,打了二十个字,他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全部删除了。
明明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要求,他就是感到无比沉重。
他不想给周至善什么承诺,所以也没跟对方说过什么情话。周至善也拿这件事跟他抱怨,每次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他再也不想要去糊弄谁了。
骨节苍劲的手指就往他的手上掐,他双目空洞,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纪非言扭头,眼神看着他,又看向别的地方,是在暗示他什么。
麻木的他听不懂对方的哑语。
纪非言:“手。”
“啊?”他凝视着对方,脑子一时半会不灵光。
纪非言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往后面一带动。
“你手流血了。”
叶之助这才看向自己的手,发现那里流着血。
真笨啊。居然流血了都没有知觉。
他笑了笑:“谢谢提醒。”
“没事。”纪非言从身上拿出几张纸,那纸张叠得方正,还散发着幽香。
叶之助一时分不清那股香味是来自纪非言,还是这张干净整洁的手帕。
纪非言:“你擦一下吧。”
“嗯。”他木然地在自己手上擦拭。
“对了,你这是在想什么?都受伤了也不注意一点。”
“没什么。”他摇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一看就是心里藏着事。
“你是有强迫症吗?”
纪非言:“算是有一点。”
他有时非常讲究,不允许自己的衣服身上出现褶皱。但偶尔吧,他也会对自己鞋上的泥视而不见。
这个问题他不想深究,反正答案是变动的,一直要去摸索个说法也没意思。
看着叶之助手上的红痕,他扭过头,不去看这样脆弱的他。
同时他也忍不住在想,这样一个长相酷似霸总的人,会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呢?
情?
他摇头。
算了,我看对方也不是这种人,那我还是不要瞎想了。
这个风扇还在那里转动个不停,阻绝了燥热。
周至善:你怎么那么就不回我?是不想和我出去吗?
叶之助:不是。在上课。以后再说吧,我这几天也没有时间。
周至善:那就等你军训后我们再一起出去。
叶之助手指攥着,捏了几下,随后又放松开来。
最后,他发自内心地叹息,就当是妥协了。
他给周至善回了一条消息,内容大概就是同意以后出去。
要是真心爱着对方,他想自己会是雀跃的,但是这种知道自己对对方没有爱意,只有深藏于心的愧疚,这就让他很难卸下心来去陪伴。
周至善给他发了几个爱心,他木讷地凝望着,隔了好久,他又将手机息屏。
回过头来,纪非言还是在那里记录。不过对方也没听课,在自己的本子上提笔刷刷刷地写着什么东西。
理智提醒他不要去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好奇心又让他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往本子上瞟。
他好像发现了纪非言的秘密,又好似没有。
定睛一看,他才惊觉纪非言的睫毛很长,并且根根分明,尤其是在光的照耀下,那睫羽轻颤,就显得他是如此灵动。
有那么一刹那,他看见了对方古井无波的眸子。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心里萌生。
这种道不明说不白的感知,他姑且就不讨论。
纪非言在写的东西是小说的大纲和一些主要的情节。
他想要做足准备,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去面对自己高考后的第一篇小说。那本小说从他开学后算起,也有个几万字了。他卡文了,那个大纲如同虚设一般,拿着原本的大纲,他不知道自己该何从下笔。所以,他要重新改动一下大纲,那些情节也有所变动。
“呼”,风扇的电量耗尽了,停止转动。
叶之助闲来没事,也就开始听课。
老师具体讲了些什么他记不太清,只是对那几个视频,他倒是感悟很深。
讲着讲着,那个老师的泪水填满了眼眶。
很多人也没有睡觉,而是抬头看着他。
他抹了一把泪水。
过去的回忆太过沉痛,每次给学生讲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阵阵绞痛。
他过于敏感,总是在感时伤世。
很多人都说这是他的缺点,急需去改正。其实不然,共情力强有时也是一种美德,值得弘扬。
纪非言默然,盯着上面那个潸然泪下的讲师。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老师哭,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讲师年纪有些大,头发都是花白的,还戴着一副眼镜。
什么都是假的,可他的情绪是饱满真挚的。
他对着同学们道歉,随后擦干泪水,继续讲课。
有人在骂他矫情,真会给自己来戏。然而,这其中也包含着协调音,赞扬他情感充沛。
晚上的训练格外简单,只是随便练了半个小时就集合了。
有人准备了节目,登台表演。
只要不训练,大家都是热烈捧场的。
在闪耀的聚光灯下,音乐舞蹈学院的几个同学上去唱歌跳舞。
这些节目并没有很大新意,导致有人在下面只是玩着自己的手机,目光都不施舍。
唐教官坐在下面,悄咪咪地和他们说话。
“咱们连队有没有那种多才多艺的人啊?”
一群人摇着头,生怕自己要被抽上去表演。
唐教官:“总教官下达的指标是每个连队至少要有一个人上去。有没有自荐的?”
有人蠢蠢欲动,有人将目光移到一边,避免与他有眼神接触。
几番问询下来,就是没有人自告奋勇。
唐教官:“两个班的班长,每个班给我选一个人出来,明天把人报给我。”
两个班长领命,爽快地答应了。
这天晚上,班级小群里。
姚明理:咱们班真的没有愿意主动上去表演才艺吗?
她问了好久,半个小时了没人理会。
姚明理:那就抓阄吧,全部都要参与,抽到谁谁久要和二班幸运儿上台表演。
她在小程序里发布了一个抽签游戏。
一群人在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参与其中。
大家的手指忐忑着,心里在祈祷,千万不要抽到自己。
十几分钟后。
纪非言点了进去。
系统提示他成功抽中。
群里的人在那里发着恭喜恭喜。
他苦笑着发了一个表情包。
不一会儿,他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对方留言的是她是二班被选中上台演出的人。
他点了同意。
打了个招呼,他询问着。
“你想表演什么节目啊?”
对方发了一个纠结的表情。
“不知道。要不你来决定吧,我听你的。”
他也回复着。
“魔术,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隔了快有十几分钟才回。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会。”
这种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
“没事,我会,你只要帮我搭把手就行了,不会太难。”
对方没有回复他,他也不能说就等着对方回吧。
他打开电脑,搜索着魔术视频,不厌其烦地看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对方还是没有回消息。
“算了,我自己来吧。”
他认命般地接受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