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谋反
此言一呼百应。
“不败之师！不败之师！”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前世的轨迹进行着。
慕北辰英年早逝，岳无疴受酷刑重伤昏迷不醒，母后也死于冷宫，慕怀瑾仍顺利的坐上了相位。楼兰南下，天启丢了半壁江山……
如果这一切她压根就改变不了一星半点的话，她重生的意义何在，活着的意义又何在，再经历一遍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吗？
林晏清脑子里再没了当初缜密的谋反计划，而是充斥着一股无力感。
如果她如何也改变不了结局，又何必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呢？
林晏清不禁陷入了迷惘，竟然鬼使神差地拔了发簪，一寸寸的接近自己的心口。
“林晏清！”刚赶来的慕怀瑾见了这副场景，瞳孔骤然一缩，及时制止，夺过了她手里的发簪，扔得远远的。
手抚着林晏清的双肩，慕怀瑾只觉得方才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你……”
他刚想斥责她为什么想不开要在谋反之前寻短见，话到嘴边，看着她一副被抽了三魂七魄的模样，却又变成了：“晚膳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
她目光在此时终于有了些焦距，看着慕怀瑾如此紧张的模样，她突然起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孟婆汤。”
林晏清瘫软在他的怀里，主动抱住了他。此刻她对这个拥抱并无多少不适，因为现在不管她抱着的是谁都无所谓了。
此言一出，慕怀瑾背脊便僵住了。
“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他叹了口气。
林晏清秀眉微颦：“什么？”
什么意思。
慕怀瑾虽将她抱在怀里，目光却在此时看向了门外一角，“娘娘在门外看了这么久，也该进来了吧。”
话音落下，林晏清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目光盯着门外，半晌后，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的岳皇后这才犹犹豫豫地现了身，美目含着泪，一步一步朝房内走来。
褪下凤袍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不再死气沉沉，不再满眼麻木，不再眼神空洞地望着藏娇宫内与贵妃寻欢作乐的那个人。
她向来温和要强，身份的尊贵从来不需要以谁的王妃、谁的皇后衬托。以寻常富贵人家的贵妇人作比，又似乎显得俗气了。月华遍地，映着那月白色的衣袂，仿若为她周身镀了一层微光。
一时间模糊了林晏清视线的，不知道是夜色还是泪水。
“……娘。”生怕这是自己的错觉，林晏清挣开了慕怀瑾，连鞋袜都不穿便下了床扑过去，抱住了皇后。
皇后盈眶的热泪在听到这一声娘后，便溃堤了。
“皇上赐去冷宫的毒酒被我换了。”看着空落落的怀抱，慕怀瑾自然的收了手。
玉足暴露在空气中，踩在冰凉的地上。
他起了身，跟皇后对视了一眼，将林晏清从皇后的怀里扒拉了出来，重新抱着她坐上了榻，亲自蹲下身来握着她的玉足，替她穿上了鞋袜。
心情明媚了许多，可是碍于慕怀瑾在这，这里又是丞相府，她不太好与皇后说些体己话：“你是怎么骗过王福海的？”
林震浩在昭告天下皇后已死之前，一定是会让王福海去亲眼看着皇后喝下毒酒直到咽气的。
“假死药，”慕怀瑾穿好后起身，又补充了句，“跟你学的。”
林晏清失笑：“孺子可教。”
皇后就这样跟个隐形人一样，睁着眼睛看着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她看着慕怀瑾，想起曾几何时赐婚圣旨下来时她还百般嫌弃这个庶子，几次三番去御书房求见，可人家却不计前嫌冒死救她，值此危难之际，还将清清收留在了相府。
患难见真情，皇后心里突然觉得很是愧对自己这个未来女婿。
“清清，母后身子还没好全，先去歇着了。”皇后主动离开，将地儿腾给了他们两个。
林晏清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忽略了皇后，欲开口挽留：“母后，诶等等！”
却被慕怀瑾拦住了。
“不是说要谈正事吗？现在，你总有心思谈谈了吧？”
“岳无疴重伤昏迷不醒，他就算醒了，也未必愿意与林震浩刀剑相向。”沉吟须臾，林晏清已有决断，“我已飞鸽传信，准备周全。窦长风对付护城军为岳家军进城开路，以烟火为信，岳家军进城后，对付御林军。此事刻不容缓，明晚行动。”
“御林军统领是慕家人。”
“这可是谋反，你确定他会听你命令？”
“是人便有软肋，我自有办法。”
林晏清语塞良久，方轻声道：“后续逼宫你可以不用掺和进来，你已是一国之相，倘若与我共谋，兵变失败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你去与不去都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尽力帮你。”慕怀瑾抬手传膳，替林晏清穿好衣裳，“今天用过晚膳便好生歇着，养精蓄锐。”
她看着他，如鲠在喉。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这是极为寻常而暗流涌动的一天，日晷上的指针倒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慢旋转，直至夜深人静时。
“什么？前朝余孽举兵攻城，护城军没守住？！”
皇宫内，王福海看着一身是伤拼死回来报信的士兵，急得来回走动，他心下慌乱，连拂尘也忘了拿，直接出了宫门，“快快快，快去告诉皇上！”
御书房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这些时日压力大，林震浩每每夜深便会与宸贵妃一同去摘星楼，只不过，这一同上摘星楼的还有些歌姬舞姬。
拼了老命出了宫跑去摘星楼，王福海刚要踏上摘星楼的百级台阶，脖颈处却倏然横了一把剑。
他心下一惊，顿时不敢再往前。
细细一瞧，这重兵把守的摘星楼下，不知何时似乎不再是御林军的士兵，眼生得很。
“王公公，别来无恙。”
借着皎然的月光，王福海瞧清了眼前执剑之人，寒意顿生，说话声音也抖了不少：“殿、殿下，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