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火药
“一路上麻烦你了，用完膳再走吧。”此战凶险，林晏清也不希望他一直跟着。
他终究还是失望了，扔下一句“不必”，转身便驾马离开。
“殿下，这是虎符。无疴领岳家军，愿北面事卿，任差遣之。”见慕怀瑾离开，岳无疴跪地，双手将随身携带的虎符奉上。
林晏清虚扶了他一把：“不必跪我。”
当初圣旨下来，她问王福海要虎符被再三推脱，这虎符果然在岳无疴的手上，但岳无疴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更是她母族中人，兜兜转转这虎符还是得回到她手上。
回了营帐，用膳时林晏清边吃边看着城防图，和岳无疴交流着战争进程。
“将军。”待通报后，一身披铠甲的男子走了进来，“青州求援的人来了，说他们最多再撑两天，且……叛军里面还有胡人。”
一句话让林晏清抬起头来，眼前男子剑眉星目，体型健硕，一看便是长期浸淫在军中的。
“胡人？楼兰人？”她若有所思。
男子见了她，惊艳了一瞬，忙回过神行礼：“末将岳金鳞，参见昭华公主。”
林晏清挑眉，金鳞岂是池中物的金鳞吗？
“不必多礼，在这里我是主将，不是什么公主。”
陵怀王叛乱一事，前世她到最后叛乱结束才理清来龙去脉。
凌氏一族世以财力雄边郡，楼兰蛮夷频频扰边境，凌氏不堪其扰，上奏多年亦无朝廷援兵前来，干脆自立门户，攻占青州，以青州赂楼兰求得一夕安宁。
可她细想又总觉得差点什么。只因求得一夕安宁便要自立为王吗？未免草率。
“这逆贼该不会还与楼兰有所勾结吧？”岳无疴猜测。
林晏清眸色一深：“陵怀王若只是想借青州赂楼兰，那是愚不可及。若是通敌，那便是罪该万死。陵州，青州，燕州，此三州地势险要，倘若将此天险之地拱手相让，则启明城沦陷不远矣！”
岳金鳞愤愤道：“亏得这陵怀王还与纪将军是刎颈之交，如今纪将军身殉才几年，他便反了。”
纪将军？林晏清一愣，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论骁勇善战，纪将军可与姜缦缨齐名，不过他比姜早生数年。
以八千人，退敌八万，杀敌三万，所向披靡。
当敌军有退却之意的时候，军中谋士背叛通敌。彼时纪将军看似胜券在握，实则没有援兵，粮草断绝，不过是背水一战罢了。败亡后，纪将军被俘，受刑不降。
可她的父皇却听信谗言，下旨杀尽了将军的妻女，纪家连诛三族，边关的纪将军听闻此事，狱中自戕。
这陵怀王莫不是……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纪将军？
林晏清面色凝重：“今晚好好歇息，争取明日日落前到青州。”
这场叛乱，很大程度上估计是林震浩自己作下的孽。
次日。
因着雨停，军队整体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却在夕阳西下之时，仍然是距离青州还有一段距离。
眼见不远处青州城门狼烟四起，已近战场，不宜生明火，林晏清扫了眼身后已经开始吃干粮歇脚的士兵们，须臾之间，已有决断：“无疴，我先前去，你们用膳后速速跟上来。”
她时常不吃晚膳，现下并无多少饥饿感。
“殿下不若带一支小队先去……”
岳无疴话还未说完，林晏清便一骑当先，驮着她从公主府带来的包袱奔向了那遍地狼烟的青州城门。
他懊恼地皱眉，重重地把自己咬了半口的干粮砸在地上，不解气一般，又踹了一脚身边某个狼吞虎咽的士兵：“吃吃吃就知道吃，青州没了你能给它吃出来不成！”
目送着林晏清策马离开，直至视野里只剩下了马蹄扬起的飞沙黄土，岳无疴蹲下身来干粮捡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感到噎也不喝水，光顾得上咀嚼了，只知道吃得越快越好。
“将军。”岳金鳞递了水来。
岳无疴接过，仰头如牛饮：“你也快点吃，吃完赶紧去。”
叛军已经攻城，青州今年又遭了水灾，本就粮草不足，只怕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临近战地，林晏清弃了马，从包袱里掏出了压箱底的东西，只带上弓箭，便飞身跃入城门两旁的林荫中。
距离较远，一箭射不中命门没关系，只需要将炸药带到即可。她深呼吸，借树隐蔽身形，将黑火药筒绑在箭矢上，点燃，瞄准，发射。
擒贼先擒王，这第一箭，便破空而来，直奔敌军首领。
箭矢被盾牌挡住了，却在下一刻，箭落地处突然炸开，炸出了一道小蘑菇云与阵阵惨叫。
“不好了！敌军还有后招，快救将军！”
首领倒地，群龙无首，军队最中心处传来骚乱。
林晏清继续绑，直接三箭齐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均没落下。
骚乱与恐慌在敌军中蔓延，火药的引燃和爆炸更让攻城的军队死伤无数，他们兵荒马乱的喊着撤退，就连逃跑时的车辙都乱得不成样子。
看着袋子里剩余不多的箭矢和只剩两个的黑火药，林晏清没再绑黑火药，开弓射箭，直击逃兵的心口处。
能杀一个是一个。
待陵州叛军撤离，远处已瞧得见岳家军的影子了，林晏清这才放下了弓箭，目光看着尸骸或堆积或零星的城门前景，兀自失神须臾。
叛军初逃，青州城还处于戒备之中，只是有不少青州士兵在外围也被黑火药炸倒地，晕了过去。
林晏清跳下树，招呼着刚到的岳家军将晕过去的伤兵残将们扛回去。
见岳家军到，青州城内爆发阵阵欢呼，城门大开迎接他们。
“殿下可真是神人啊，有此黑火药，甭说这反贼，纵是楼兰卷土重来我们也没在怕的！”
府内，青州太守看着那两筒黑火药，喜笑眉开。
林晏清却泼了他一盆冷水：“我就这两个了，敌众我寡，光靠黑火药没用的。”
这本是她的底牌，结果一来就用掉了。
瞬间，四个人的桌案上气氛陷入了凝滞，再一次沉重起来，每个人面上都是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