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尚书夫人刘盼娣
主子这些年来背负着仇恨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向来不过问情爱之事，潜入凤颜楼所接触的也都是那些腌臜的欲色交易，如今对林震浩的女儿动了点心思，也不知是好是坏。
尔后，槐香便道，“她的去留，均由主子定夺。若留她，随便许个妃位，也能为主子博得个好名声，林氏逆贼篡权夺位，如今主子回归大统，宅心仁厚不对林氏赶尽杀绝，还将她林晏清……”
这话窦长风不想再听下去：“好了，我心里有数，下去吧。”
“是。”
林晏清斜倚在榻上，看着朝歌搜集来的情报若有所思。
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去拜访王家，一来探探王家的底，二来借机搜查王家与楼兰纠缠不清的证据。思来想去，最合理的借口，便是这储妃事宜了。
晚上，公主府便给尚书府递了帖，次日正午时分，林晏清便亲自去了趟尚书府，美其名曰与尚书夫人叙旧。
“夫人，王小姐如今待字闺中，婚事可有着落？”林晏清端坐于尚书府大厅的檀木椅上，直接挑明了来意。
这王元炀膝下有好几个女儿，唯一及笄的便是大女儿王引章，为第一任妻子所出。只是在生了两个女儿之后，那第一任尚书夫人便暴毙而亡了。
第二任妻子，是岳悠宜。第三任新娶没多久的妻子，便是眼前的刘氏嫡次女刘盼娣。
谈及王引章的婚事，刘盼娣歉意的笑着道：“多谢殿下美意，只是引章她已有心仪之人，无心储妃之位。”
前些日子丞相府也递了帖，丞相亲自带着那新官上任侍郎的慕怀瑾来了尚书府一趟。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彼时王引章对那慕怀瑾一见钟情，说什么也要他们去出面说这门亲事，早听闻昭华公主不喜这门婚事，既如此不如让给他们，他们现在还在筹备着如何去给相府一些暗示，毕竟婚嫁事宜应当由男方主动出面来说更好。
“这样啊……”林晏清被拒也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她此次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便继续陪着尚书夫人唠嗑，“夫人可知道尚书大人的上一任妻子，岳悠宜？”
“认识，我待字闺中之时便与她不对付，如今逝者为大，我也不编排她些什么了。”
林晏清挑眉：“夫人难道不知，岳悠宜是如何死的？”
“知道。但，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挨打不是很正常吗？”说着，刘盼娣兀自啜了口茶，接着打了个比方，“一只母鸡下不了蛋，便只能上屠宰场了。”
林晏清盯着茶盏，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如果他日王氏没落，你们还会这么执着于延续香火吗？”她意有所指。
“延续香火又不是什么难事，就看娶的女人肚子争不争气了，毕竟男人嘛，只要有套宅子有点银钱，还愁找不着女人吗？”
没唠嗑一会儿，刘盼娣便聊起了家宅中事，一个劲儿地说着，“不过这王元炀也真是的，才成婚几日，就天天夜不归宿去逛那花街柳巷。”
“这也就罢了，我婆婆居然还一个劲儿带着她表侄女往他跟前凑，就差把心思写脸上了。夫君竟也不拒绝，似是真有把人纳进府里做妾的心思！真是气死我了！”
林晏清漫不经心的抬眼，懒散的笑道，“唔……那夫人可真失败，——只有这一个男人。”
此言一出，刘盼娣却一瞬间皱起眉头，“殿下慎言，我可不是那般不守妇道的女人。”
这句话让林晏清脸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你说什么？”
“我与王元炀两情相悦，早在洞房花烛夜便约定好了一世一双。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他一个男人，哪怕他死了，我也不会再嫁的！”刘盼娣眼眸中是坚定与认真。
林晏清沉默了。
她蓦地起身，拍了拍衣衫，似乎上面沾了极为肮脏的灰尘似的，“亏你还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嫡女。”
刘家，也算半个显赫世家吧，哦对，如今没落得差不多了，不然刘氏嫡女也不会嫁给王家做继室。
刘盼娣到底是比林晏清长两岁的，语重心长地道：“殿下不习女德，自然是不知晓女人贞洁的重要性，能说出这种话，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殿下，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往后这种话还是别说了。”
闻言，林晏清沉默了须臾。
她确实没碰过什么《女德》、《女诫》，对于什么三从四德也仅仅只是听说过一些而已，这一点，刘盼娣说中了，似乎从展现出惊艳绝伦的政才那一刻开始，她便被当做一个男人来教养了。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贞洁比生命还重要？而且只对于女人来说，贞洁才是高于生命高于一切的，对于男人而言便不是了？
良久，林晏清才轻声道：“若学了便要成你这样，不如不学。”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刘盼娣眉头一皱。
话不投机，她语气难掩不愉：“想来殿下日理万机，在臣妇这坐得久了，也应该早些回去了，臣妇还有府内事务处理，恕不相送。”
不必下逐客令，本来林晏清也已经拖够了时间，起了身便离开。
“殿下。”朝歌走来，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默默的冲她小幅度摇了摇头。
没找到。
要么就是藏得深，要么就是真的没有。莫非，王家当初将宸贵妃送到龙榻上，真的不知宸贵妃的底细，只是偶然？
次日。
王元炀一下朝回来，便直奔后院，气冲冲的踹开了房门，瞧见了还在悠哉悠哉裁剪花枝的刘盼娣，直接上前就给了她重重地一巴掌！
“啊！”
被打的猝不及防，刘盼娣眼含泪花，“夫君你……”
却不料，王元炀率先先发制人的质问她，“你个蠢妇，你昨日到底跟昭华公主说了什么？说！你是不是在她面前说了我的不是！”
满脑子都是林晏清当初蔑视的眼神，还有耳畔那句不断萦绕回响着的“为官者私生活不检点，碍本公主的眼，亦碍百姓的眼”，王元炀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