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要见她
他这才开了金口：“你如何证明你是我娘的亲戚？”
“怎么不能证明，这个！”
那老妇掏出一玉佩，质地虽非上乘，看着也算价值不菲，“这是你娘攀了相府得了富贵荣华之后，要与我们断绝关系，便拿这玉佩打发了我们！”
“我娘入教坊司为伶人，捉襟见肘受尽压榨，若有此玉佩她大可留着赎身，怎会给你？”慕怀瑾面色难掩失望，还真以为他们能告诉他一些生母的往事呢。
不过是跳梁小丑。
碍于宾客俱在，丞相不好摔杯发作，“还不快将他们赶出去！”
待到那群人被侍卫一个个架了出去，宴会才恢复了清静，只是，众宾客仍旧面面相觑。
“本公主之前还听说相府戒备森严，如今乞丐一群一群地闯进来，看来这相府侍卫还真是摆设，比起公主府的，差远了。”一片死寂之中，林晏清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茶盏边沿，打破了这沉默。
这声轻笑不大不小，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惹得慕怀瑾侧目看她，呼吸微乱，却又忙撇开视线。
这么一点，众人心里顿时了然。
这一个闯进来或许是疏忽，那一群呢？不就是有人有意为之么？还有那老妇，嘴上说着穷的揭不开锅，伸手一掏便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慕怀瑾适时的端酒起身：“让诸君见笑了，瑾敬诸君一杯，赔个不是。”
众人举杯饮酒，不一会儿，宴会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谈笑风生如常。
突生的变故令丞相糟心：“三郎，你先去换身衣裳吧。”
“是。”
宾客纷至沓来时，相府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可大多是旁人瞧他的热闹。方才那些人落在他身上看戏、奚落、嘲讽的目光，他都一清二楚。
待宾客散去，宴会仅余下稀稀落落几个洒扫的奴仆，虽没了方才的喧闹，却也仍灯火流光。
可这繁华辉煌也不是属于他的，慕怀瑾知道他现在得到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慕北辰死了而已。
他一口又一口地灌着酒，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从第一口的苦涩辛辣，到后来的麻木灌饮，慕怀瑾似乎不知道喝酒会醉一样。
慕北辰，——他这个活了这么多年只遥遥见过几面的嫡兄，如果还活着该有多好。
空了一坛，慕怀瑾又拎了一坛继续喝。他只是觉得，喝的越多心里可能就越好受一些了，大脑放空不再想那些让他难过的事儿。
“三郎，别喝了。”
慕招娣看着自己这个庶弟这个不要命的喝法，伸手去夺他的酒坛子，“其实，是我扣下了递给公主府的那封请柬，只是没想到，林晏清还是来了。”
更让她意外的是，林晏清没在宴上闹事，而且还出言维护慕怀瑾。若非林晏清那一句提点，只怕明日相府便会成为全启明城的头一号笑话。
听到她说林晏清，酒坛被抢了的慕怀瑾眼眸微动，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着她话中的意思：“林……林晏清？”
“嗯。”
见他双目迷离，两颊酡红，慕招娣将酒坛放在一旁，吩咐旁人道，“三公子喝醉了，还不……嘶！”
双肩突然被人钳住，其力道之大让慕招娣倒吸一口气。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怀瑾：“三郎，你干什么？这有违礼法，还不放开！”
慕怀瑾钳着她肩膀的力道，似要将她的骨头硬生生捏碎一般。疼得慕招娣面容扭曲，死命挣扎却挣脱不开分毫。
旁边的下人们见了，纷纷上前来帮忙拉开醉得迷糊了的慕怀瑾。
隐约间，慕招娣似乎听见慕怀瑾在嘟哝着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她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见林晏清，见……林、晏清……”慕怀瑾死不松手。
慕招娣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要废掉了：“快，快去把昭华公主唤来！快去！”
现下宴席已散，也不知道人还走没走远。
向来娇生惯养的慕招娣从未吃过这样的苦，没一会儿便疼晕了过去。不知是哪个下人出了个主意：“昭华公主今日穿得是水蓝色的罗裳，快，快拿件蓝色的衣裳来扮一下。”
若是人已经回去了，假扮一下林晏清能让慕怀瑾松手也是好的。
不一会儿，披着水蓝色外裳的丫鬟走到慕怀瑾身前，冲他含羞带怯一笑，模仿着平日里林晏清对他的称呼喊了句：“慕公子。”
半醉半醒的慕怀瑾总算是松了手，下人们连忙接住了晕死过去的慕招娣，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亭中石凳，头靠在柱子上，手忙脚乱的叫大夫。
踏着凌乱的步子走近那女子，慕怀瑾在她身前站定了片刻，却在下一瞬，猛地将她一推：“骗我！都是骗子，她、她才不会对我笑……”
猝不及防被重重一推的丫鬟连连踉跄后退，跌坐在了地上，摔得泪花都溢出来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跨过相府的假山木桥流水，匆匆赶来的林晏清撞见这样的一幕，迟疑地顿住了脚步，突然没敢下桥。
她就这样伫立在桥上远远瞧着他，身后是千万盏宴中灯火，稀疏人影。她只是静立在彼，却恍了他的眼。
林晏清眸光一转，却见凉亭之内慕招娣已经睡下了，或许是醉倒了，斜倚在亭中。
她嘴角一抽，只觉得自己被耍了。方才那侍从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匆匆拦住了她，说慕招娣找她有要事，请她速速前去。她还以为是什么要事呢，一来就碰见两个醉鬼在这儿发酒疯。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林晏清转身便欲离开。
“林晏清！”生怕她下一秒就不见了，慕怀瑾飞奔上桥，拦了她的去路。
桥身狭窄只容一人行，林晏清不耐烦的道：“有话快……啊！”
压根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拦在她身前的慕怀瑾下一刻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就连跟在林晏清身后的朝歌都没料到此情此景，惊呆了好一会儿。
是真的扛了起来！
天旋地转之间，林晏清发觉自己已经被扛在了他的肩头，这厮还扛着她就往后院跑！
“殿下！”反应过来的朝歌忙撒丫子追。而那群正在照顾着慕招娣的下人们则是面面相觑，毕竟林晏清和慕怀瑾有婚约在身，他们身为相府的下人也不好怎么拦。
身子颠簸不断，林晏清用力的挣扎，一只手还捶打着他，并未大喊大叫引人注意。
她咬牙切齿：“慕怀瑾，你他妈快放手！”